所幸这场大祭没有持续多久,不然李小阮准得感觉浑身难受。
只是结束之后,李小阮也没有与向乐两人一同离开,而是陪着宁清回到了山上
李小阮坐在崖边,想着方才一出口就有些后悔的狠话,从小到大,他哪曾与人放过这样的事前话,实在是这次过于愤怒了。
想起那个自小对自己就极为严格的人,无论自己多么努力优秀的去完成他所交代的事,好像都不能令他满意,到头来,他也总是板着脸,讨不到一句夸赞。
犹还记得当年被掳走的那个晚上,他还在拿着那几年抄写的文章想给刚刚打仗回家的他看,只想告诉他,哪怕是在他出门打仗期间没人管着自己,但是他也没偷懒,努力完成他交代的事,想从他那里得到一句认可话,可就因为跑的太急,将厅里的花瓶撞落在地摔碎,惊扰了他与各位叔伯的酒宴,便被狠狠骂了一顿。
自己消失十年,却从未听说他有大张旗鼓的寻找过自己,恐怕现在对他来说,哪儿还有这么个儿子,又怎么会愿意为他行此灭门之事。
不过如果那一夜自己没有跑出去,或许现在一切都不同吧!
就是遇不上老板娘她们了。
李小阮挠了挠头,总而言之,这次是注定闹笑话啦。
不过起码当时能让那个乌龟王八安静一些了,还是有用的。
小姑娘低着坐在他的身边,不时抬头偷偷看看李小阮,见他已经好一会没有露出笑脸了,心里就越发的愁。
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麻烦!
“对不起!”小姑娘将头埋的更深。
李小阮回头瞧了一眼小姑娘,轻轻敲了敲她的小脑袋,笑道:“说啥傻话嘛!”
小姑娘抬起头,愧疚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和琦玉师兄闹的这么僵了!”
李小阮摇摇头,这傻姑娘,还叫人家师兄呢。
忽见脚下山涧,悬空空,只瞧了一眼就觉得头晕目眩,李小阮赶忙摸着身子爬了回来,只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刚才怎么就不知不觉坐在了这里。
眼见小姑娘依旧坐在崖边投来疑惑目光,为了掩饰一下,李小阮装作漫不经心的走动,游到山崖另一头,小姑娘以为他这是要离开了,赶忙跟在后面追了上来,想让他多待会,却怎么也不开口。
幸好,他走到了下山路口石阶那里,就停下了脚步。
有间房屋顶上浓烟滚滚,李小阮知道那是快剑门的伙夫房。
抬头看看烈日当空,原来已近午膳时间了。
李小阮望着山下,快剑门弟子的踪迹四处可见,三三两两,热热闹闹。
而这山上哪怕多了一个自己,依旧冷冷清清。
这个小姑娘一开始,有没有像自己一样站在这里,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山下。
一如自己当初刚到客栈,用同样的眼光瞧着镇上玩耍的同龄孩子。
这快剑门的人,可真心狠啊!
“小阮哥哥,该下山用午膳了。”
那小姑娘这次明明极不希望李小阮下山,却又总是说着善意的违心话。
李小阮气道:“我才不和这帮子人坐在一起吃饭,恶心!”
宁清却好像更加苦恼,“我这里粗茶淡饭,比不得山下的!”
李小阮故作豪气道:“大鱼大肉小爷都快吃吐了,正好换点清淡的更好。”
小姑娘终于高兴的点了点,却十分期待的问道:“小阮哥哥一定吃过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吧!”
“啊!”李小阮楞了楞,其实胖厨子就一道春笋鲤鱼最让人为满意,至于其它的就真的比较一般了,还有就是汤婆熬的各种汤,都是人间美味,只是想起汤婆,不免神色黯淡,又想起那该死的中年儒生,幸好他确实已经死了,不过他留下的那本剑技,李小阮却从未翻看过。
但此时牛皮已经吹了出去,说不出个所以然,小姑娘岂不是知道他骗人,这不就丢人了嘛,记得小时候倒真是想吃什么有什么,可都这么久了谁还记得,没办法,瞎编乱造呗。
于是李小阮便从一道真是存在的春笋鲤鱼,讲到了莫须有的山珍野味,最后到什么烤鸡烤鸭!
可能是觉得最后的烤鸡烤鸭有些普通,还自愿其说道,一道菜的美味不在于食材本身,而是在于颠勺之人厨艺高低,对火候的把控是否合适。
最后成功的将小姑娘说的开始擦口水,期待的问那烤鸡烤鸭真有这么好吃吗?
李小阮瞧着小姑娘那一头微黄的头发,心里微叹,忽然望着不远处的小树林,心中有了法子,叫道:“哎!不如咱们去林子里抓两只鸟吧,都是带翅膀长毛的,想必烤出来味道也是一样一样的。”
小姑娘却鼓着嘴巴连连摇头,最后说道:“怎么可以为了口腹之欲伤害无辜生命呢,无论是小雀没了父母,还是雀鸟没了孩子,都肯定很伤心的。”
李小阮有些无奈道:“烤鸡烤鸭在成为烤鸡烤鸭之前,不也是母鸡母鸭孵化的吗?不也是生命?”
小姑娘楞了半响,最后竟觉得李小阮说的很有道理,重重点头道:“嗯,那就都不吃了。”
“哎!”李小阮最后没了法子,叹了一声转头便往山下跑。
小姑娘以为是自己太烦,将他气跑了,委屈巴巴的回了木屋。
而李小阮下了山顶以后,便径直跑向了那伙夫房。
一进门,先是满院的柴火。
屋里,正热火朝天,李小阮进去的时候,还有人背对着他递出了一把蒜,让他赶紧帮忙。
李小阮随手接过又放下,随后看着一木盆里装着的油滑滑,不过倒不像是烤出来的整鸡,眼睛一亮,心道运气不错,今日这伙食里,还真有。
伙夫房里人人手上不停闲,尽谁也没发现,这房里混进了一个偷鸡贼,正朝着目标缓缓接近。
正当李小阮提起两只鸡想走时,却听方才那叫他剥蒜的人拿着菜刀吼道:“站住,哪里来的偷鸡贼,你好大的胆子。”
李小阮提着鸡脸不红心不跳,“我是客人,肚子饿了来找点东西吃,有什么问题吗?”
要不怎么说是六大门派之一呢,连个小小伙夫都会那么两下子,嘴里喊着,“哪见过偷鸡的客人,黄鼠狼吧。”
捏着菜刀便砍了过来。
乖乖呢,不就是两只鸡,至于用刀吗?
眼看刀横了过来,李小阮一心只想着躲避,情急之下,不知怎么的,那日第一次见宁清练剑时的情景再一次在脑海中主动浮现出来。
便如同那日与快剑门弟子打斗时出现同样光景,脚下踩出了诡异步法,堪堪躲过,只不过这次他没时间惊讶疑惑,因为刀子又来了。
李小阮一如宁清练剑那般,踩着轻飘灵动的步子,窜的整个伙夫房乱成一团,最后一脚踩在灶台之上,一蹦就出了门,到了院子里。
哪知那院门口刚进来一个捏着旱烟杆的老头子,李小阮急道:“老人家快让开。”
哪知那老头反而却伸出手想将他拦下,“你这小子,想吃鸡又何必用偷的。”
李小阮这时身子已经前倾了一半,若论常理,是绝无可能在往后倒去的,但此刻李小阮就是这么不合常理,最后还有意卖弄的在老头子身边踩着步子转了个圈,见老人不断出手却就是抓不住自己,嘿嘿一笑跑出门去。
那老人却面色凝重的追了出来,见着那道往山上撒欢跑去的背影,最后喃喃低语道:“小子,这下你摊上大事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