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瓦莱雷的记忆中,洛基部落是一个没有任何一只高等哥布林的部落,围绕着地穴而生存,弱小且不入流。像这种哥布林部落有许多许多,洛基部落之所以能得到瓦莱雷的关注,还是因为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在这。
哥布林部落之间的关系普遍恶劣,各酋长达成协议,将后代分别送往其他部落为质,以免战争的发生。克莱恩部落便将族中最小的儿子送到了洛基部落。
今时不同往日,瓦莱雷一是担心自己设计将西蒙部落搅得四分五裂之后万一其他哥布林部落听到什么与克莱恩部落长子有关的消息,甚至只是隐隐约约的风声,便知危自保,有所行动;其二才是担心极有可能出现在森林南部的灾兽。
不过,自家那个野心勃勃但偏爱儿子的老爹也绝不会坐视不管。瓦莱雷只是担心时间上的快慢。据说西蒙部落吃了一记足以落下终身残疾的败仗后,分道扬镳各走各路的大哥二哥此时已经在北部平原上建造了新的西蒙部落,休养生息;三少主瓦沙克带领的部落残部销声匿迹,不再出现。瓦莱雷担心其会与洛基部落勾结到一起。利害得失引诱也好,武力逼迫弱小的洛基部落也罢,三弟的安全是瓦莱雷比较关心的事情。
然而当他到达洛基部落所在之地时,留给他的却是一片无声的沉默。
哥布林的洞穴处在地底,浑浊的淤泥散发着刺鼻的腥味。
然而深入洞穴之后,里面什么都没有,仿佛一切都凭空消失了,荡然无存。
洛基部落那时不时会有亚哥布林游荡,如蚂蚁洞穴一般的洞窟里,无论是部落的族人,储备粮,甚至黑腐的痕迹……这里什么都没有,如同这个哥布林部落搬走了很久很久一样,更别提瓦莱雷的三弟的踪影了。
瓦莱雷静静坐在泥地里,双腿岔开,十指相扣,沉默良久。
“为什么这附近就没有被侵蚀?”亚诺仔细观察四周,一切正常,也当然没有瓦莱雷较为复杂的心情,只当是调查一个哥布林魔物的部落:“难不成这里是块风水宝地?啊!这哥布林洞穴里一定有什么稀奇古怪可以抵御黑魔法的天材地宝,所以你才特地来这边调查的对不对?”
瓦莱雷没有回应,起身时,尽量把语气变得轻松,对亚诺说道。
“深究很没有意义,我们回去吧。”
“诶?”
深究怎会没有意义??
如果能知道这附近为什么没有被侵蚀,岂不是也有同样的办法保证帝国,保证百姓不会受灾难侵害??
亚诺奇怪的多看了瓦莱雷一眼,想从明显隐瞒着什么的他身上看出点端倪,奈何瓦莱雷只要想隐瞒某件事,别人就别想从他嘴里撬出任何消息。
这家伙越来越古怪了。亚诺在心底暗自腹诽着,一边把这个哥布林部落的大概方位记在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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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一直到黎明,在冒险家们都无比忙碌的时候,心事重重的瓦莱雷再度离群,独自静坐。亚诺双手抱胸,食指连连叩击手臂,忍不住看他,略有不满,仔细想想,自己好像上当了。
瓦莱雷有树人卫士这一张关键手牌,这附近发生的一切都瞒不了他,没准瓦莱雷他现在就在让树人卫士调查洛基部落的情况。他似乎一直不太想让自己知道太多有关哥布林的事情,包括之前那次营救男爵冒险家的时候,他为了不让事情发展到需要更多的冒险家参与进来的程度,居然骗自己说哥布林部落之间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非常团结,贸然动手必定会被群起而攻之,亚诺真是信了他的邪。
其次还有森林魔法,万象丛生,光是亚诺知道,根据植物演变分生的森林魔法就有成百上千种,他何必特意挑选一个既堵绝了哥布林的追击,但又阻碍了冒险家将其剿灭的大型魔法呢??
当时情急之下,亚诺没来得及细思,后剿灭哥布林时发现那些参天大树实在烦人,突然想起,也只当是瓦莱雷狗急跳墙罢了。凡事当局者迷,事后诸葛亮虽不是什么本事,但也胜在一句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瓦莱雷总一副游刃有余,凡事尽在掌握,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真的会着急么?他当时到底怎么想的??
可是尽管如此,他依然会出现在伤寒病痛的第一线,即使离别之后,他还独自潜入了中心圈一个哥布林部落,释放了几名人类女性。亚诺后来再与凯娅接触,得知瓦莱雷进入地牢营救时也的的确确击杀了几只亚哥布林,亚诺这才暂时打消了疑虑。
虽然亚诺觉得鸟嘴医生不告诉他实情必定事出有因,是为了他好;可是亚诺自认没有半分对不起瓦莱雷的地方,真诚相待被掺了半真半假的谎话应付过去,亚诺不计较,但其实还是有点不愉快的。
在他沉思时,一名妩媚黑裙女性迎面走来,款款玉步,摇曳生姿。亚诺对美女来者不拒,可是对这位同行,他默不作声的一伸手,握住了自己的法杖。
黑裙女人仍叼着黑色的女士烟斗,抽的是二十金币一公斤的上乘烟草,笑吟吟道:“你好啊,福格李斯…先生。”
“你好,美丽的女士。”
亚诺暂时放下心底疑虑,体面寒暄,不动声色。
这黑裙女人是和亚诺一同参加了凯德帝国某家族晚宴的子爵冒险家之一,平时两人没有太多交集。听说这女人是盗贼出身,偷了一枚极珍贵的宝石被人追杀,销赃之后加入了冒险者协会,疑有借树避风之嫌。对于其他人的过往,没有亲身经历,亚诺一般不予评价。
“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
黑裙女人保持着微妙的微笑,摘下烟斗给予亚诺足够的尊重:“请问先生见没见到我的伙伴,啊哈哈,就是那个傻大个儿猎人。猎人的职业病不少,前些日子下雪的时候他疼的死去活来的,真让人受不了……听闻先生认得一位包治百病的神医,他知道后说要去见一见,然后去了整整一晚上都没有回来。先生可知道他在哪??”
“嗯?”
亚诺面露疑色:“医生我认得,可是我们一同前往森林南部,在那里和冒险家们发现了被侵蚀的大地。与我们接到同样任务的冒险家有许多,可是没有任何人向医生搭话。”
“嗯,既是这样,我也不便多问了。”
黑裙女人呵呵笑了两声,嘬一口香烟,吐出灰蒙蒙的烟圈,声音清冷道:“不过福格李斯先生你不向负责这里的伯爵报备就私自带一位不知底细的人参与冒险家活动,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
亚诺耸了耸肩,不屑置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