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公榜今日张贴了两份布告,而且都是让人议论的大消息。
一份是正三品翰林学士杨千里领圣旨救济江南道,暂居青州城,另一份是太守府亲启布告准备开设商帮。
对于前者,议论之人多是才子文家墨客,此刻翰林学士领圣旨前来江南道,不仅是青州城,连潭州广陵等地文人都闻声赶来,杨千里不仅是翰林学士,同时也是五经院上一任的暂代讲师,未曾参加科考前的杨千里是江南道上有名的辩家,连当今院长王之山都称他为五经院三才子第二,那第一便是前任院长,至于那第三便是那陈珏。
陈珏今日一大早便跑到了城楼门上坐着,只是为了看看从其他个地来的文人墨客都是些什么神样子,听闻潭州文人好背个大书箱而且弯着腰,为此没少被其他地区文人称之“龟背墨客”而那广陵文人则一副高傲样,自认为不可一世。对此陈珏半信半疑,于是今天特点打早跑到城楼守着,往西看便是那西楼,在众多屋舍宅院之中显得突兀,像极了黑浪波涛中的枯木船,一些人眼里的雕栏玉柱,天下第一楼,在陈珏看来只不过是稍加装饰的木石罢了。无论自己能不能抢到商会一把手的交椅,他都不会退缩,陈家的百年基业不能埋没在他们年轻这一辈手里,东院也好,西南北三院也罢,无论各自有多少心思,到最后都是陈家人。
陈珏倚靠在城楼墙沿边,远处几拨身影逐渐朝青州城走来,等到再近些才发现那些一群背着书箱的书生才子。果然如同众人传言,背着书箱的潭州文人果然跟龟背一般,陈珏嘴角不禁笑了起来,毕竟在他心里也只有青州文人最意气风发,这也是这几年科举力拔头筹大多是青州才子的原因,在城楼上呆了两个时辰,期间自己都跑到酒楼喝过小酒了也不见等到其他文人,陈珏拍了拍屁股晃悠悠逛下城楼,走在主城道上陈珏就一直在想怎么和西楼那位大主子争交椅,听父亲说那楼主是个绝色女子,身材妙曼,是青州道上有名的“传言美女”要是不争这交椅,陈珏倒也想和这位小娘子谈谈心说说事。
“害!生不逢时啊这是,要是能化干戈为玉帛不争不抢多好?抢不过自己就是不如女子,抢的过就是辣手摧花。”好在除了青州城只有少数人知道这楼主是个女子,所以当青州城知道陈家那泼皮性子小儿要与西楼争交椅时,纷纷赞叹这小儿有了出息。
陈珏不知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青河岸街,这里是整个青城的店铺集中地,这里有他们陈家的五十铺,也有其余三家和私开的一百八十铺。陈珏对于这五十铺打小就不喜欢,儿时带着陈岚出府想找爹玩时,爹不是在这五十铺就是在其他地方运货,以至于现在他有时候也故意跑到别的州城去所谓的“长见识”,而陈生善也不是糊涂人,自己这个儿子所去的地方尽是当年自己运货地点,对此陈生善自嘲自作自受,而陈珏每次回来都会给他带来个物件,然后托陈福交给自己。
走在青河街上,随处可见茶庄布装,对这些东西陈珏早就看够了,便开始往街铺之间的巷子里钻,在青河街还有个说法,表面的百余铺子是阳间路,只有那些巷子才是“阴间”人走的,在青河街呆久的人都知道,“阳间人”就是那些店铺开设之人,而这些“阴间人”就是私下暗交易稀奇物件和消息者,顺着青河街巷子一直走就会看见一条河,阴间人称“投门河”,河边有一台阶可下去,下去之后就会发现一个桥洞,而那桥洞里才是别有一番冬天。
陈珏顺着台阶下去后猫着腰进了桥洞,此时里面是一个暗道一般的形象,这个暗道四通八达,是三代时期当地人为了躲避东瀛烧杀抢略建造的庞大暗道,如今被那些黑商和消息贩子认做生易路,晨聚夜归,就连太守刘青山也没有办法管理,也没有理由肃清,只能暗中差使捕快在其中观察。
走了百步左右才到了一个类似大厅的地方,这里是阴间路的二入口,四周各有八个入口,正好对应八卦图的八个位子,在阴间路上以乾坤最大,其他六个按顺序排列名次,每一个位有一个管事的人,人称“监司”,陈珏此时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耍一耍打发时间,但转念一想自己还是着手争交椅一事比较好,于是转身离开走向洞口。对于陈珏来说这个地方没有多少吸引自己的地方,听陈福说这里是个鱼龙混杂之地,还出过不少人命,但都做到很干净连捕快和四境院都查不到蛛丝马迹,前些年有个捕快刚查到一些命案线索,打算晚上禀报,结果当晚出门后再也没回来过,至今下落不明,有人猜测是被那群阴间人办掉然后扔到青河喂鱼了,也有的说入了阴间路,反正众说纷纭。
陈珏出了桥洞后离开了巷子,然后准备打道回府,结果刚出青河街就被一个人迎面撞了,陈珏尽管从小读书但身子不差,被撞了后动也没动,反倒是那个人倒在地上,看到人倒了陈珏便赶忙上去扶。
只见到扶起那人是个面相清秀的女子,看见陈珏两只手伸过来的她便一脚踢到陈珏膝盖上然后给了他一巴掌羞骂道:“登徒子!”陈珏被这一下给打傻了,自己就想搀扶一下而已,怎么还落个登徒子呢?“这年头好人做不得啊!”陈珏在心里叫苦道,地上那女子看见面前这个登徒子捂着脸蹲在地上,于是赶忙爬起来离远了些,然后打量这个男子,长得倒好看,就是不干人事,白瞎了这幅好皮囊,怪不得是个登徒子!女子心里想着,然后开头问到面前男子是何人,陈珏慢慢起身一脸冷笑看着她,然后快步走上前去,女子被吓到了,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往后退,不知不觉便退到了墙街角,陈珏继续步步相逼然后脸靠近死死的盯着这个扇自己的女子。
“姑娘,你人长得眉清目秀的,怎么为人如此歹毒?不由分说打我就算了还骂我是登徒子,这不是损我名声吗!”陈珏往后退了退,双手抱在胸前看着这个被吓的不敢说话的女子,女子被吓得脑子嗡嗡响,过了一会双手叉腰,理直气壮的说:“明明是你这个登徒子想玷污……玷污……本姑娘的清白!你还有理了!”陈珏一听笑了;自己好心去扶结果被当做登徒子还被恶人先告状,这丫头也太野了吧!
“我那是要去扶你啊,你是不是蠢材?我闲在没事在大庭广众下玷污你所谓的清白!?”女子听到此话,好像是那么回事!但想到自己摔地上那么重便又气了起来,“我……我不管!你就要给本姑娘道歉!你知道我背后有谁吗?我背后的人是这青州城有名的西……”
“姑娘!”此时,一位墨衣女子打断了她的话,然后走到两人跟前看了一眼陈珏,然后行了礼说道:“原来是陈家小少爷,刚才如果我家姑娘有所得最还望海涵!”这一下陈珏楞了,可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自然是要给面子的,于是挥挥手说:“让你家姑娘道个歉就好了,不然我这也挂不住啊。”那姑娘一听刚想反驳就被墨衣女子一瞪,然后不情愿的说:“对……对不起总行了吧!”陈珏刚想计较她态度不好时,那墨衣女子就以还有事务拉着那个姑娘就走,可走了几步那姑娘回头喊到:“姓陈的你给我记住了!姑奶奶钟颜和你没完!”
陈珏站在原地苦笑不得。“钟颜?青州城也没哪家小姐叫这个名字啊?”陈珏摇了摇头,摸了摸自己刚才被扇的那半边脸,害!那丫头手劲真不小,打时候一个感觉,现在居然还有后劲,啧啧啧!哪天去四境院他非问问这钟颜是不是哪位武师的女儿呢!
等到陈珏回了府上,来往丫鬟和家丁都用怪怪的眼神看着他,陈珏很奇怪,等到回了自己的文墨阁,侍寝丫鬟文兰也盯着看了半天,这让陈珏很是恼火,就问为什么看着他。文兰笑着说:“珏哥儿,你脸上有个红红的巴掌印啊!”说完便捂嘴笑了起来,陈珏楞了,赶紧跑到水池旁边看倒影;好家伙!一个红红的手指印在脸上十分醒目,陈珏起身叫苦连天,哪有这样的啊!连忙叫苦好人不能做!
还好没被爷爷和爹看到,不然又要以为他轻薄哪家女子,然后罚他去跪祠堂了,此时丫鬟文菊已经拿了金香药来,细细替陈珏涂好药后询问又去哪沾花惹草了。陈珏摇了摇手然后说了句没啥事。
陈珏的文墨阁有四个丫鬟,分别是文兰,文菊,文竹,文梅。这四个丫鬟是文墨阁第二批丫鬟,也只是比陈珏小了一两年。平日里都是珏哥儿的叫法,虽然年龄小但却各有各的特点,文兰生的俊俏脸蛋儿,而且活泼。平日里陪着陈珏聊天打发时间,文菊话随少但懂得体贴人,经常不等陈珏话说完就已经做好了事情,而文竹是个冷性子,却琴棋书画精通,是文墨阁的才女,时常在内屋看书,陈珏也经常从西院书库偷书给他她,文梅时常来往各院之间,是文墨阁有名的消息通。
对这四个丫鬟,陈珏对待时各有各心思和方法,不然四个丫鬟表面不觉得,可心里难免有所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