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在老师的口中,是一个分水岭的阶段,因为在这一年,加上了一门令许多人头疼的物理。也是在这一年,许多成绩非常可观的同学排名开始步步后退,而一些曾经并不显山露水的同学,却慢慢走到了前列。
物理老师姓徐,据说是个相当传奇的市级优秀教师。传说老徐大力无比,打篮球十分勇猛,曾经一颗球贯穿球场与初三的化学老师默契配合,为我们中学夺得桂冠。这一点在某一天物理课上得到了证实。
那天物理课上,老徐正讲机械运动讲得酣畅淋漓,坐在讲台旁边的重点关注对象夏涛却一脸沉醉地喝着旺仔牛奶,也许是喝得过于忘乎所以,还发出了表达美味的咂嘴声,并没有注意到老徐已经黑了下来的脸。在老徐盯了他快一分钟夏涛却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之后,老徐二话没说,拿起那瓶旺仔牛奶,翻过来倒了个光,然后扔出了教室门外。那瓶被挤扁的旺仔牛奶罐,最后在和我们教室相隔20米开外的教师办公室找到了。据说当时在场的老师们一脸懵地看着一瓶旺仔牛奶飞进办公室,然后又心照不宣地笑着说一定又是哪个毛头小子惹火了老徐。
老徐的严格也是出了名的。每周三下午第三节课下课后的自由活动大扫除时间,都会被老徐占来考物理小测,做完就交,交完就改,能上90分才能出去自由活动,考不到就只能回到座位,每道题订正10遍。我记得每一次魏弦都是第一个交卷,然后老徐看也不看就放他出去,毕竟他的卷子基本上就是标准答案。
而我就不太一样了。虽然人们都说数理化相通,可尽管我的数学成绩非常喜人,物理却学得有些吃力。那些莫名其妙的相对运动和折射反射常常弄得我头昏脑胀,所以为了不订正十遍,我常常要检查半天才肯交卷,而老徐常常会一脸微妙地看着我把试卷翻来覆去的看无数遍,然后实在忍不住站到我桌边扫视我卷子一遍,然后一脸嫌弃地和我说,可以交了快出去吧。
每次我如释重负般走出教室的时候,魏弦就会告诉我这次我又比上次物理小测慢了多少分钟,明明这次的卷子比上次简单了许多,然后被我一记白眼封口。
甘宇做物理卷子很快,但是正确率时高时低,这可能要取决于他那段时间的兼职忙不忙,有没有空能听一下物理课。而橙子就比较绝望了,她身上有着纯种文科生的特性,数理化这些课仿佛上辈子和她有仇一般的,总能让她在考试的时候准确地避开正确答案。
从初二开始,我们学校的月考和期中期末考都会排名,这次的排名顺序就决定了我们下一次考试的考场位置,年级第一坐第一考场第一号,以此类推。第一考场一般能坐30个人,所以每一次第一考场的位置都竞争相当激烈。
尽管风水轮流转,第一考场的人常常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可总有那么几个人比较稳固地驻扎在这个考场,甚至是驻扎在那象征荣耀的第一排。其中一个就是魏弦,基本驻扎在一号位,唯一可以和他较量较量的是隔壁班的班长邢涵,据说性格十分桀骜。第一排的常驻考生还有学习相当努力的女神赵萱。橙子会比甘宇好一些,基本驻扎在第二考场,而甘宇就是在除了一二考场以外的各个考场来回游走。
初二上学期的时候,我常常在第一考场第一排的末游徘徊,说实话我挺喜欢那个位置,那个位置旁边是一扇窗户,做题做累了还可以看看窗外放松眼睛,更主要的是,这是第一排硝烟味最淡的地方,与世无争,乐得清静。
那时候更加象征荣誉的地方是校门口的荣誉榜上的“学习标兵”,榜上有名的同学常常是同学膜拜、老师赞赏、家长谈论的重点关注对象。那张荣誉榜会一学期更换一次,更换的时间不定,教导主任会突然在某次月考或者大考后根据这次考试的排名把前十名朴实的证件照和名字挂上去。而每次更换都会被各个班的班主任津津乐道很久,数着自己班这一次成功杀进了几名大将。
比较不巧的是,初二每一次教导主任更新荣誉榜,我总有办法在那一次考不进前十,连班主任老陈都把我叫过去问我:“你难道是算准了时间考砸吗?”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初三的第一次月考,魏弦在考前经过我身边时,停了半秒,突然轻声和我说:“你也应该有一次和我的照片放在一张榜上了吧。”
那一次考试,我考了年级第二,也是那一次考试以后,教导主任换了荣誉榜,我的照片贴在了魏弦的旁边。
这个世界上有运气特别好的人,自然而然也就会有运气不怎么样的人,而我就是那种常常被机缘巧合捉弄的人。我妈常说,我总在关键时候缺少那么临门一脚,所以常常在一些重要的时候没有出彩的表现,这一点会在我日后的生活里一次次被印证。
可是我偏偏又是个不相信机遇的人,所以我只能比幸运的人们更努力,更勇敢,更不怕失败。哪怕努力了也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会被命运和机遇捉弄,哪怕付出的努力会因为各种巧合而白费,我都会选择去期待那百分之一的可能。
所以当那一次我考到第二名,并且排名再也没有掉下来以后,有许多人夸我是“黑马”,有许多人会疑惑地问:“她凭什么有这样的好运气?”我都会笑着应和。
因为我明白,尽管没有上天眷顾,我也能,凭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