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沫半蹲在场地,使自己与演员水平对齐,找到最佳的拍摄角度后,迅速地按下几次快门。在左右挪动步子的时候,她看到了小道上浩浩荡荡行走过去的人,其中一个显眼的是陆齐风,因为穿着本就很显另类、十分突出,而另一个显眼的是苏杏。
下午的拍摄夏沫没去,最后是临时找了一个实习的摄影师顶上去的。陆齐风从会议室出来时,就听见周围不少的人在议论,特别是看到他后,阴阳怪气的,说夏沫发的是大牌脾气,他们这些小人物可不敢说不干就不干,也不知道她后面是谁在撑着。
后来,夏沫被陆齐风找进了办公室,听工作室里的人说,待了将近3个小时,也不知道是在里面做了些什么。
那几个小时里陆齐风一张嘴像关不上的闸门一样,说的话太多,东一句西一句的,她记不太清楚,唯一记下的是,他说苏杏是他这些年努力的目标,甚至,是他在苦苦追求的一个信念。
夏沫学的是摄影,与艺术也沾边,但说实话,她一直不懂艺术这一行会有什么信念,也不懂他口中的信念会不会像她要为父亲翻案的决心那样坚定。或许就如苏杏所说,她不是这个圈子的人,所以连带着他们口中的信念,也懵懂不解、全然无知。
她不知道最后打动自己的是陆齐风口中的信念,还是他眼中隐隐闪出的晶莹,又或许,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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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见的面永远不会缺席。
合作正式拉开,苏杏到来的那一天,是她先伸出手在夏沫的腹前,红唇轻启,便吐出怡人的声音:“好久不见!”
工作室的人除了陆齐风,脸上都是藏不住的诧异。在他们的眼里,觉得夏沫与陆齐风“有染”,已是天大的新闻,哪想过荧屏上飘飘仙气的大明星竟会主动向她问好。
没有迟疑,夏沫握上了那只手,同回了句“好久不见”,不过在这后面又加上了“合作愉快”四字。
两只手都是冰冷的,夏沫分不清到底是谁的更冷一些。当然,弄清楚这个于她并无太大的意义,便无需纠结。
整个合作下来,还算顺利,不过倒是有一个插曲。
有一日开工前,夏沫去材料室拿U盘,不过在常放的那个抽屉里没有找到。她又在其他可能的角落翻了几次,依然不见它的身影。于是她再次回忆起昨天离开的情景,可记忆清晰显示,最后是放在了抽屉里的,而且这个特殊期间,除了她应该不会有人需要进材料室。
莫非记忆错乱,她最后并未放进抽屉里,而是随手揣到了哪个口袋?寻思着,她又搜了一下浑身的口袋。除了几张场上要用的纸条,别无他物。
在夏沫到处翻找不着时,燕妮走了进来,她倒不掩饰,直接伸出了手来,问:“你是找这个吧?”
夏沫闻声,转脸看去,就看到了燕妮掌中的U盘,不管是从成色还是大小来看,的确像她正在找的。她想从那掌中取过来,但燕妮却在夏沫的手快达到指尖时,手握成拳,收到了身侧。
夏沫的手停在半空,中指与无名指微动了一下,才收了回来。
燕妮见夏沫沉默的模样,笑着说:“夏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昨天借走了你们工作室的U盘,却忘了跟你打个招呼。对了,还有个事得先跟你交代清楚,我们觉得这个U盘里的内容不太符合,所以进行了一些改动,希望到时候你看到里面的内容不太一样时,不要太过惊讶。”说完,燕妮再次将手伸出来,摊开了手掌,那小小的U盘就静静地躺在那儿。
U盘里装的是很多个日夜里整个工作室的努力,里面凝练了要混溶进这次拍摄中的工作室形象文化。
夏沫没过多的犹疑,拿过了U盘,只是在取起的时候,指关节弯曲,那锋利的指甲就从燕妮掌心的肉上划过去。
“我不管苏杏她在打什么主意,但我希望她能够尊重这次合作,也希望她不要毁了一个人的信念。”
燕妮看着夏沫走出去的挺直的背影,竟觉得有些傲然与高贵,让她忘了动作,只感到掌间有刺辣的痛感。她眼里的苏杏一直很美,很高雅,甚至可以用脱俗来形容,但在这种绝美之中,她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作为苏杏的经纪人,她力求打造最完美的苏杏,但一直想不通,也找不到苏杏缺少的到底是什么。不过,今日好像找到了,原来不是任何她以前所想的外在的东西,而是那份傲然。
“怎么拿了这么久?就等你了!”陆齐风迎面走了过来,看到了夏沫才停止往材料室走的脚步。
夏沫的手往后带了带,更紧了一下那U盘,能感受到方形的棱角磕着她的掌心肉,有些痒,有些不适,她说:“不好意思,我把它忘在了家。要不然,我们今天先拍其他的场……可以吗?”
“啊?忘,忘在家?我的姑奶奶,这么大的事,你……”陆齐风听到夏沫的话,好一会儿才从她没有像开玩笑的脸色确定说的是真话,马上口气很重地怨了几声,但一想到已于事无补,而且在这次合作中,他着实对不住夏沫,也就只能认命般地缓下了语气,“那行吧,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就按照你说的。不过,你,”说着,陆齐风伸出食指隔空止在了她的鼻梁处,语气转而变得认真起来,“明天一定要记得带来!工作上只允许失误这一次!听见没有?”
夏沫捏了捏身后的U盘,应了句“好”。
见夏沫这个好似无关痛痒的模样,陆齐风心里压上了几层火,下意识的动作总比思想来得快,他伸出右手,想像以往对待员工那样敲几下对方的脑袋,又想起什么,手伸在空中,却是没了动作,后又觉得这个静止的动作实在尴尬至极,便硬着头皮摸了几下夏沫的侧脑勺。
夏沫微愣,抬头看向陆齐风。她身高本就矮小,想要看清眼前人的神情便只能抬头。
那黑眸,像猫的眼。陆齐风在看到夏沫抬起眼时,摸着的手不知为何突然停了下来,而停下的这几秒,这句话是他心里闪过的唯一念头。
第二天,陆齐风接过夏沫手中的U盘,就马上插进了电脑,在屏幕上用鼠标上下翻看,确定内容大致无误后,便连接上打印机……
拍摄仍在井然有序地进行,不过燕妮在看到纸上的内容时,脑袋像被什么敲击了一下,满眼错愕,抬起头便四处在片场寻觅一个娇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