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作了十多天之后,陆伯母来了,还不是空手来的,拎着两个饭盒。
夏沫刚从拍摄场地下来,走进办公室,就发现大家的眼神都怪异地看向她,本来有说有笑的,突然就默然下来。她还在想着是因为什么,就看到了办公桌上的那个饭盒。
她走进陆齐风的独立办公室时,一眼就看到了穿着与这间黑白调装修的空间极其不协调的陆母。
陆母和蔼亲切地笑着问夏沫饭菜合不合胃口,还特意强调了她又是早起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鱼。夏沫脑里晃过桌上还未揭开盖子的食物,点头笑着说味道很好。
“要不是听齐风说起,我还不会知道你竟然在他这儿干着,”陆母亲切地拉过夏沫的手,牵着她坐下,然后瞪了陆齐风一眼,说,“小夏,要是这小子哪里欺负你了,你尽管跟我们说!”
“哎,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以前也没见你给我送什么吃的来,我昨个儿就是说了句,今天就又是鱼又是汤的。”说完,陆齐风又咕噜咕噜地大喝了一口汤。
与陆伯母谈了几句,对方就因为与老友约好要一起去一家新开的商场逛逛,就离开了,夏沫也不打算与陆齐风在同一个空间相处太久,可她刚说要出去的话,陆齐风就把她拦了下来,“夏小姐,跟你商量个事。”
夏沫转过身,当看到陆齐风眼里的东西,心里竟隐隐有些不安,她问:“什么事?”
陆齐风低着头,用食指背面来回摩擦了几下鼻尖,才缓缓说道:“与乔氏的这个合作结束后,你能不能再帮我做一个项目?”
夏沫:“对方是谁?”
陆齐风顿了一下,想看着夏沫的脸,一字一句有诚意地说清楚,但终是不好意思抬起头来,“杏子……啊,不,是苏杏。”他本来想说凌氏,但知道夏沫想听的绝不是这个,然后他脱口说了“杏子”,但看夏沫又不像追星之人,或许不知道这称号说的是何人,于是才最终说出那人的全名。
“陆齐风,有一件事你要清楚,我之所以现在会站在你的工作室里,跟你谈话,是因为什么。”
夏沫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椅上,打开饭盒盖子,扑鼻的香味还是很浓,只是已经冷了。周围人的眼时不时会瞄她一下,闪出的光有很多种,她不想抬头与那些人一一对视,用坦然的目光来割碎这八卦的氛围,只是低头一口一口吞着那引来这场绯闻的罪魁祸首——饭。
陆齐风的桌前打开了一份文件,可他怎么也无法把那些字眼传出来的信息一个一个送进大脑中枢。他不由得想起今早去凌氏的场景。
中间隔着一张1米多小方桌,桌上放着几页资料,他与助理坐在靠门这边,凌氏的人坐在他们的对面。对面的人翻了几页资料,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从纸张里抬起眼看向陆齐风,“与乔氏合作过?”
“是的,我们正处在合作期间,而且双方都有长期合作下去的想法。”陆齐风今日穿了件正式的衣装,配上自信的笑容,如果不是他脸上的妆太过浓厚,倒给人一种利落感和稳重感。
“哦?那这对于我们倒是一大诱惑,”他眼睛又投向那资料里,像是在随意说说般,“你也知道,最后到底花落谁家,还是由苏杏决定的,这乔氏啊,可能会是你们最大的胜算,哈哈哈,我这么说,可别怪罪啊。”
陆齐风:“不,当然不会,比我们这个小工作室出色的确实是太多了。”
在谈话的中途,不想苏杏竟然进来了。陆齐风看到她的那一眼,愣了几秒,还是助理悄悄地拧了他一把,他才反应出自己的不礼貌之处,怕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忙起身道了歉。
苏杏莞尔一笑,说是没事。只一眼,她就清楚这又是一个现实版的粉丝。
其实整个过程,她几乎不怎么说话,更何况是与陆齐风交流。不过,在扫了眼那资料时,她似不经意地问了句“夏沫竟在你那儿上班”。
感受到苏杏把目光放到自己身上,陆齐风正了正身子,默默地清了一下喉口,才朗声道:“是的,小夏是我们工作室的特邀摄影师。”
不知为何,陆齐风总觉得这个项目他拿定了。当初挤破脑壳都要与乔氏合作上,其实最终的目的是苏杏,他从事这个行业,一个最大的推动他不断向前的动力,就是苏杏。所以在知道苏杏提前回国后,他不断努力、发奋,只为了能有一天可以与心中的女神面对面。
在看到苏杏之前,他以为最大的胜算是曾与乔氏合作过,但见到苏杏后,他却觉得,夏沫才是他手中的一张王牌。
他本来不知道苏杏和夏沫之间会有怎样的联系,但通过当时苏杏眼里一闪而过的阴霾与刚刚夏沫的排斥,他想起了那对在花园中缠绵的人,才惊觉,将夏沫在苏杏面前暴露出来,是多么令人扫兴的行为,而在夏沫面前提起苏杏,还请求她继续参与下一个项目,又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把她们俩放在一起,结果肯定会伤害到其中一个。陆齐风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他辗转反侧,思考了几个晚上,最终的思考结果是给艺术组那边打了个电话,让他们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将与乔氏合作的时间期限拖长。
有时候,理性战胜不了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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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沫半蹲在场地,使自己与演员水平对齐,找到最佳的拍摄角度后,迅速地按下几次快门。在左右挪动步子的时候,她看到了小道上浩浩荡荡行走过去的人,其中一个显眼的是陆齐风,因为穿着本就很显另类、十分突出,而另一个显眼的是苏杏。
下午的拍摄夏沫没去,最后是临时找了一个实习的摄影师顶上去的。陆齐风从会议室出来时,就听见周围不少的人在议论,特别是看到他后,阴阳怪气的,说夏沫发的是大牌脾气,他们这些小人物可不敢说不干就不干,也不知道她后面是谁在撑着。
后来,夏沫被陆齐风找进了办公室,听工作室里的人说,待了将近3个小时,也不知道是在里面做了些什么。
那几个小时里陆齐风一张嘴像关不上的闸门一样,说的话太多,东一句西一句的,她记不太清楚,唯一记下的是,他说苏杏是他这些年努力的目标,甚至,是他在苦苦追求的一个信念。
夏沫学的是摄影,与艺术也沾边,但说实话,她一直不懂艺术这一行会有什么信念,也不懂他口中的信念会不会像她要为父亲翻案的决心那样坚定。或许就如苏杏所说,她不是这个圈子的人,所以连带着他们口中的信念,也懵懂不解、全然无知。
她不知道最后打动自己的是陆齐风口中的信念,还是他眼中隐隐闪出的晶莹。或许,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