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华楚太子在华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华楚陛下对他十分信任,甚至传闻想退位当太上皇,让这个儿子提前打理华楚的大小事宜。而这位西魏三皇子,虽还未正式册封为太子,却是如今西魏皇子中最合适的继承大统人选。秦惟柠前世今生都没有见过这两个人,在来宫里之前,她为了保险起见,便吩咐安婉去打听,楚南予便也罢了,她已经打过照面了。这西魏三皇子名叫钟离夙,阴狠毒辣,仗着自己是皇后嫡出,身后有强大的外戚做靠山,从来不把其他皇子放在眼里。也算有勇有谋,可这种狂妄自大的聪明又能发挥什么作用呢?那位西魏愉阳公主钟离颖亦是皇后嫡出,钟离夙唯一的胞妹,自然娇生惯养,此次能送来和亲,可见西魏的诚意。
笑了笑,看来今日这场宴会有的戏看了。
“恭祝天元陛下国祚绵长,福泽深厚!”三人齐声道。楚南予冷着脸行了华楚礼。而钟离夙和钟离颖也行了西魏礼。明德帝目光犀利,望着底下的几人,笑道:“都起来吧,华楚和西魏都是天元的贵客,无需拘礼。”
各自入了座,众人的目光也不由得打量起这三人。楚南予抿着唇角,冷着脸,浑身却散发着与生俱来的贵气,整个人都与众不同起来。西魏人相貌粗犷,钟离夙也不例外,在以白净柔和为美的天元自然显得格格不入,就连愉阳公主的皮肤也是小麦色,她长的不算美,却透出一股灵气。又同时让人觉得这兄妹二人仿佛只是市井的野蛮之人,而非皇家贵族血脉。顿时让众贵女有了优越感。
“听闻天元以礼治国,没想到自小受礼教熏陶的名门贵女也会盯着外男看。”钟离夙的眸光如鹰,在闺秀中肆无忌惮的扫了一圈,面露嘲讽,毫不客气。
周围人的呼吸一窒,贵女们纷纷羞愤的低下了头。各位朝臣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正有人欲反驳,却听一道声音淡淡道:“三皇子如此了解我天元自然应该知晓我天元人对异类格外有兴趣。”
“你……”钟离夙的眉头皱起,脸上微微有了怒意,他望着说话的男子,语气不善道:“你是谁,敢这么跟本殿下说话。”
其实若是仔细看是能看得出来的,那人坐的位置靠近明德帝,身上所穿的衣物也是象征太子的朝服,和几位皇子略有不同。他就是天元太子独孤柯,秦惟柠前世今生都注定有联系的那个人。
此时的秦惟柠低着头,眸光森然,自从来到这殿内,她知道一定会见到独孤柯,但她尽量不去看,不成想如今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她竟也无法平静。前世的种种再次涌入脑海,她紧抿着唇,努力逼自己冷静下来。
“向来是忠言逆耳,本宫方才说话许是重了些,三皇子莫要见怪。”独孤柯眼里的不屑之意明显,对钟离夙的怒气不以为然。本来就是淑贵妃的娘家,父皇如此疼爱他们母子,要说独孤瑾砚没有取他而代之的心思,独孤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如今有机会压过一头,他怎能放过?
听到他自称本宫,钟离夙勉强冷静下来,看了看独孤柯,冷笑一声道:“原来是天元太子,难怪言论如此不顾及天元陛下。”
“三皇子说笑了,太子是陛下的孩子,自然一心向着陛下。说起来……”皇后突然接过话,观察着明德帝的神色,微微顿了顿,道:“西魏天元一直是秦晋之好,淑贵妃也是你与公主的姑母,一家人莫伤了和气才是,陛下,臣妾所言可对?”
明德帝的脸上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及力打圆场的皇后,伸手端起面前的酒盏:“皇后说的是,三皇子远道而来,切勿恼怒,来,大家共饮此杯!”
独孤瑾砚往淑贵妃的方向看去,心头一松,还好母妃没有在意这些闲言碎语。
“不知姑母在天元过的可好?还记得愉阳吗?”愉阳公主望着上方的淑贵妃,好奇的问道。
淑贵妃勉强笑了笑,当初她来天元和亲本就并非自愿,她是西魏先皇最宠爱的女儿,也是唯一的女儿,无比尊贵。容貌又与西魏的粗犷大不相同,嫁与一国之君为后也是担得起的。彼时两国交战,势均力敌,唯有和亲才能使双方放心。可明德帝已有发妻,若是休弃再娶有违礼法,只得以仅次于皇后的贵妃之位迎娶她,先皇不舍她远嫁受苦。却奈何不久后此事尚未定夺便驾崩。她的皇兄,如今的西魏陛下毅然决然的将她送来了和亲,她带着悲伤与失落,从堂堂一国公主成为了别国贵妃,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同样是妾室。她恨,恨西魏,恨她的皇兄,更恨生于帝王家。若不是生下了独孤瑾砚,这些年只怕她一刻也坚持不下去。再见母国的人,她没有一丝亲切,眼前这位侄女,和当初的她多么的相似。可愉阳公主没有她绝美的容貌,选择和亲,以后只会比她还要痛苦。
想到这里,淑贵妃的心有些微微泛疼,望向愉阳公主的目光也慈爱起来:“没想到愉阳都长这么大了,早已不是当初本宫怀里的小人儿了。”
愉阳公主咯咯的笑起来,神情间,也多了几分真诚。
“姑母为西魏舍生取义,父皇亦是时常感念,此次还特意吩咐夙儿给姑母带了西魏的东西,想来姑母久不回西魏,同样十分想念母国。”钟离夙恭敬的接上了淑贵妃的话。
淑贵妃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眼前的钟离夙和她的皇兄有着五分相似,连说的话也同样冠冕堂皇。把糕点细细地咀嚼然后吞入腹中,淑贵妃缓缓道:“皇兄有心了。”
钟离夙并未因淑贵妃的态度而多想,只当是她在明德帝面前做做样子,径直品着面前的美酒。
皇后转头吩咐了身后的贴身宫女几句,宫女悄悄退下,而后,美艳的舞姫进入了众人的视野。
无声无息下,一场暗斗暂时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