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叶是被一声木门响动所惊醒,楼外街道已经静了下来,仅有窗外灯笼点点红光飘进屋内,房间里一片朦朦胧胧。
老鼠吗?
林叶环顾了一周,只见桌椅凳子在暗淡的光线之下,仅有些许轮廓可见。
等了半天也没未听到第二声响动,便再次倒头睡下。
“蠢货!让你小心点!”
门后,两个身着夜行衣,蒙着黑色面巾的人影靠在一起,其中一个人影拍了一巴掌在另个一个较为矮小人影的脑袋上。
他们是这浮梦客栈的掌柜和小二,今日见这三人住店,虽皆是衣着粗陋,但那领头男子,身材修长,皮肤白皙,一看就不是凡夫俗子,遂重操起这打劫旧业。
“还不是这门太过老旧了嘛!”小二捂着脑袋委屈答到。
“站后面去!让我来!”
掌柜把他拉到身后,自己上前,微微将门板向上提起,再一停一顿缓慢地推动着房门,直到这木门被推开到十指大小,竟是没有发出丝毫异响。
放下门板,他将脑袋伸进屋内探了探,见房内漆黑寂静,仅有床上一个模糊的人形黑影散发出舒缓的呼吸声,似乎仍是在睡梦之中,便是对着身后招了招手。
两人斜靠着身体,从这狭小的门缝小心翼翼的摸进房间里,
进到房间,小二不忘学着他的样子轻轻将门合上。
各自站向一边,两人对视一眼,便从腰间拔出一柄七寸匕首,摸到这床头两侧。
掌柜的对着小二点了点头,示意动手,两人便是同时持着匕首,向这床上黑影猛刺而去。
噗!噗!
匕首刺穿棉被,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鲜血四溅,而是从匕首尖上,传来钉到床板的坚硬感。
“不好!!”
小二大惊失色,连忙起身后退。
还不待他转过身来,只见他身后一个身影站起,提着一柄木凳,对着他后脑勺便是重重呼下。
“嘭!”
这一击沉重有力,这小二身下一软,便是瘫倒在地,没了声息。
听到这声响动,站床内侧的掌柜已知情况不妙,连忙从怀中取出一火折吹燃,持在手中。
在这微弱的光亮下,只见林叶持着木凳,呼呼地喘着粗气,似乎刚才那一击,已是耗尽了他全身力气。
听见他们细微的讲话声时,林叶便是已经有了警觉,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林叶便是就势抓起凳子躲在了墙角。
“小子!你还算是警觉嘛!”
这掌柜的嘴上说得是赞许,但眼神却是阴寒无比。
“在这江平城内,县令脚下,你们竟敢做如此暴匪之事,不怕被夷十族吗!”
林叶迎着他的目光,倒是无所畏惧地喝问到。
“哼!没这胆子,老子会吃这碗饭?”
这掌柜在地板上重重一踏,便是跳起半米,扬着匕首就朝他胸口刺来。
见他如此身手,林叶连忙将木凳护在身前。
“嘭!”
匕首刺穿挡在林叶身前的木凳,匕身扎穿两寸,刃尖悬停在林叶心脏外侧,不过厘米之遥。
看着这近在咫尺的锋利刀刃,林叶手上一慌,这掌柜抬起一脚,踢在他的腹部,将他踢得飞起,嘭!的一声撞在墙上。
看似平淡的一脚,却是痛得林叶腰部痉挛,腹内翻江倒海。
“你……”
“哼!小子!老子在这江平城内横行十年,倒在这客栈里的人,不说一千也有八百,今天你栽在老子手上,是你的福气!”
这掌柜将匕首在林叶胸口比划一圈,抬手扬起就要再次刺下。
“且慢!”
林叶连忙伸出双手将他制止到。
“怎么?小子你还有遗言?”
掌柜的停下匕首,在他身前悬停,冷漠地问到。
“你且是求财,不如放过我等,银两都可以给你”
林叶表面恳求,右手却是趁着这昏暗火光之下,缓缓向小二那掉在地板的匕首上伸去。
“哈哈哈哈!真是可笑!进了老子这浮梦客栈,哪还有放你们活着出去的道理?若是传出去,老子岂不成了同行笑柄?”
“我三人性命竟不及你一句笑柄?”林叶满脸恼怒对着他质问到。
“明知故问!”
这掌柜脸上笑容忽然一收,他举着匕首朝林叶胸口重重地刺来。
自知躲闪不过,林叶一把抓起匕首,挺身上前。
噗!噗!
两声利器扎入身体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黑夜显得格外刺耳。
嘀嗒!嘀嗒!
滚滚的鲜血汇成一条河流,沿着林叶的肩头,淅淅沥沥摔落在地上,化成一朵朵嫣红。
林叶肩头中了一匕,但这掌柜也被林叶趁势,刺中了腰子。
“你……竟敢……”
掌柜的那狭小的鼠眼圆瞪,他捂着腰上没入寸许的匕首,颤巍巍地后退两步,看着指尖上那沾染的一抹绯红,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可惜……没刺中要害吗?
林叶那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遗憾。
轰!
闷沉的炸雷在窗外响起,刺目的雷光映照在掌柜的那逐渐扭曲,而愈发狰狞的脸上。
“受死!!”
这掌柜双目血红,额上青筋跳动,他猛地一把拔出腹上插着的匕首,朝林叶脑袋疯狂刺来。
看着身前这沾染着鲜血地匕首,在瞳孔间一点点放大,仿佛就是死神那箍住自己脖子的铁手,一点一点将生命的气息从自己的身体里剥离。
才穿越过来几天,不过一事无成,就又要死了吗?
林叶只觉浑身上下沉重无比,眼皮就仿佛是吊着千钧铁锤一般,缓缓遮盖了自己那本已模糊了的视野与意识。
嘭!
一声拳头与身体撞击的巨响,在黑夜里炸裂,接着便是利器连续不断地刺击在身体上的惨叫声。
哗啦!
大雨倾盆而下。
浑圆的雨珠,敲击在床沿,发出啪嗒啪嗒的欢快敲击声。
微凉的夜风拂过林叶脸庞,让他浑身一颤,使得脑袋里那几近昏厥的神经又再次活跃起来。
他缓缓撑开那沉重的眼皮,眼前的一幕让他瞳孔猛地一缩,意识瞬间重归脑海。
只见在这窗沿边,一道浑身漆黑诡异的人影,一把掐住这掌柜的脖子将他抵在墙上,另一只手握着原本插在自己肩头那把七寸匕首,匕尖上粘稠的鲜血连成丝线,向下滴落。
感应到林叶的目光,他扭过头来对着林叶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尖锐而又猩红的牙齿。
“主…上…!”
这黑影缓缓吐出这两个字,他声音沙哑,宛如地狱恶鬼。
说完他便是随意地将掌柜尸体抛到一边,走到林叶跟前恭敬的跪下。
“你是谁?”
林叶只觉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
或许是因为虚弱,亦或许是因为恐惧。
他捂着肩上伤口,抵在后背墙上,用尽全身力气想要站起来。
这才注意到自己左臂上那墨色刺青,正如火焰般烧灼着散发出妖异的红芒
……
县令府,地下监牢
一名身着白色囚衣浑身鲜血淋漓的白发老者被铁链绑住手脚拴在半空之中。
他双目紧闭,已是昏迷多时。
在这老者身前站着两人,一人手持皮鞭,穿着制式皮甲的县令府兵,另一人也是身着蟒袍华服的江平县令刘业。
“怎么样?招了吗?”
刘业斜躺在金丝楠木椅上,手握着磨铁,细细地修饰着手上指甲,漫不经心地问到。
这府兵转身跪地应道:“回大人,这老家伙极其嘴硬,宁死也不肯说出金石玉库藏在何处”
“哼!嘴硬!本守就喜欢对付嘴硬之人,以盐水将他灌顶,再把脚筋给我拔咯!”
刘业仍是自顾地修磨着指甲,仿佛是吩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
府兵得令就要出这监牢,刚走出两步,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便又单膝跪地说道:
“县令大人,听闻这老不死的贪念美色,游历江平县娶了八房妾室,各个貌美如花,特别是那魏氏娇小玲珑清纯婉约,还有那周氏姿态婀娜成熟妖媚,将整个江平城的公子少爷都给勾引得神魂颠倒,不如……”
“哦?还有这等尤物?”
刘业微微抬起脑袋瞥了他一眼。
见刘业似乎已经有了兴趣,这府兵连忙应和到:“属下马上前去将这两人带来”
“诶!”
刘业摆了摆手,制止住他,又是说道:
他这八房妾室定是互相包庇,个个参与其中,全部带到留香阁,本守要挨个审问”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