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中年男子头戴獬豸高冠,身着绸缎长袍,配饰金纹玉石,踏步走来,自带一股威严的气势。
“县尉大人!”众人连忙行礼到。
“小子,你这烤的是何仙禽异兽?为何如此浓香扑鼻?”
县尉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免礼。
“回大人的话,小子烤的是鸡翅”
“鸡翅?”县尉一愣,便是又笑道:“好!本官自幼家贫,就爱吃这鸡翅,刚才的价,卖予我可好?”
听到他这样说,林叶连忙将右手上这支鸡翅奉上。
“大人肯赏脸品鉴,小子怎敢收取钱呢?请您享用!”
“你小子倒是会说话!”
县尉笑着接过这串鸡翅,放在鼻下轻轻一闻。
只觉一股兰薰桂馥的香气沿着鼻尖向上蜿蜒,直达天庭,让自己这积郁多天的心情,如雨后初晴,春暖花开。
“途安!”
他对着身旁候着的一个老年仆从招了招手。
这被称为途安的老年仆从连忙上前。
“大人有何吩咐?”
“去!给这位小子拿上十铢!”
“是!”
途安得令,便是从身后奴仆脖颈上取下十铢铜串,递到林叶面前。
“大人这是何意?”林叶抬头问到。
“拿着吧!我们县尉大人不吃白食”
见林叶迟迟不接,途安将铜钱一把塞在他手上。
握着手上这冰凉的铜钱串,林叶手上一颤,十铢,那就相当于是两千软妹币啊,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虽然内心是狂喜状态,但林叶仍是满脸无奈地将它收入怀里。
“大人请快些享用,待会凉了,怕是丢了味”
“诶!大人!且慢!”
途安连忙上前阻止,他看了一眼林叶,便是又在县尉耳边轻声道:
“大人,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请赐下一点细枝碎末,让老仆先行试毒”
“好!如此也好!”
县尉点了点头,从鸡翅边上撕下一方鸡皮,不着神色地递给途安。
他暗中接过,放入嘴中,细细咀嚼一番。
“大人,这……这……”
“如何?”
“真是……”
“到底如何?”县尉有些愠怒。
“美味!太美味了!!是老仆试吃所有食物中最为美味的一次,说是高攀第一,也不为过啊!”途安激动地答到。
“可有异常?”
“没有!没有!”
“好!”
县尉抬起手来,豪气一挥,便将这鸡翅放入口中。
见他吃着鸡翅,林叶对着邹勇和邹乐儿使了个眼色,便是将另一串烤鸡翅交到老板娘手上,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在老板娘惊异的目光中,三人便是溜进店内,向后堂跑去。
刚进到大堂正好撞见,那后厨端着一碟烤鸡翅出来。
林叶对着他说道:“自己去门口丢人吧!明日我便来收钱!告辞!”
“诶!诶!”
后厨伸出胖手在空中挥了挥。
但林叶三人已是钻进后堂,消失不见。
见他如此怪异行径,这后厨满脸疑惑。
一出大门,便见周围黑压压的人群,而人群正中,正是县尉大人,只见他手持一鸡翅,囫囵地往嘴里塞着,已是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
“好!好!”
县尉捂着嘴角,生怕漏出半点肉沫,那可是对这神赐美食的大不敬啊!
是的!在县尉的眼里,已是将这一简单的秘制烤翅提升到了神赐仙品的地位。
咬下鸡骨上最后一丝肉丁,便将这鸡骨恋恋不舍地丢在地上,他舔了一口嘴角,身旁的仆从见状,连忙上前递上一张绸缎丝帕。
轻轻在嘴角擦了擦,他又是闭眼酝酿了一番,才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县尉大人,是何滋味?”人群中有人问到。
“入口即化,肥而不腻,香浓的汁液在口中炸裂,让整个人的身心都仿佛升华一般,简直就是……烟火燎熏鸡肉翅,精工细作朱雀岩呐!”县尉悠然回味到。
“县尉大人,好文采!”人群中有人拍马屁到。
“是啊!不愧是县尉大人!”
……
“哪里哪里!”县尉摆了摆手。
“对了!那小厨人呢?”
县尉抬头环视一圈,不见刚才那小子的踪影,便是对着身旁的仆从问到。
“回大人!他似乎进了这福安楼”身旁的仆从连声答到。
“快请他出来!”县尉挥手到。
仆从见状,就要向楼内去,还没走出半步,便是被这老板娘拦住。
她微微一欠身道:“呵呵,县尉大人,这是要做什么呢?”
“原来是郑姑娘!”
县尉笑着上前,对着仆从摆了摆手。
“县尉大人要见这小厨,可是还得等到明日呢!这小厨啊!立有规矩,每日做食,仅做两份,如今两份已成,他便是回屋歇下了”
“放肆!县尉大人就是规矩,还不让他赶紧滚出来!”县尉身后的卫兵高声呵斥到。
“诶!不得无礼!”
县尉扬了扬手。
“是!”
这卫兵抱拳退下。
“既然小厨歇息了,那本官明日再来拜会”
说着他轻轻掸了掸衣袖,就要转身离去。
刚转过半身,便是瞥到老板娘手上的另半截鸡翅,立马又是停了下来。
“郑姑娘,这串鸡翅是?”
“县尉大人实在抱歉!这是奴家品尝的”老板娘笑到。
“哦!那本官便不夺人所爱,今日就浅尝辄止,改日再来拜访,告辞!”
“走!”
县尉大手一挥,便是带领着身后仆从侍卫浩浩荡荡地向城东走去。
待县尉走远,老板娘看着这碟中半截烤翅,犹豫一番,便是将它捻起送入口中。
……
此时林叶以麻布长巾遮住脸庞,正与邹勇和邹乐儿两人在隔壁街道的小酒馆里吃着晚餐。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林叶还是懂的,更何况现在还是借的他人底盘,现在既然已经将这烤鸡翅的名声打出。今晚便全身而退,吊一吊这些人的胃口,为几日后再出道新菜捞上一笔做个准备。
其实另一原因也是林叶身上并无证明身份的验、传,万一被这县尉抓到,倒是不好解释。
验便是这证明自己身份的木牌,巴蜀两国皆承秦制,所制验大致相同,它大约巴掌大小,上面以小篆刻着籍贯信息,比如哪里人,姓名,家中排行第几,身高爵位等。
而传便是通行文书,像邹勇邹乐儿这样本是江平县人,入江平城便不需要这东西,它大多是以柳木小块制作,上面有里长(村长)的署名,大致相当于现在的介绍信,有这东西,你才能跨县区走动。
现在有钱在手,林叶自然是底气十足,不仅点了两碟水煮牛肉,几盘炒菜,更是上了两只柴火烧鸡。
说实在,这个世界的烹饪手段确实不怎么样,烧鸡不仅干硬无味,牛肉更是苦涩难嚼。
稍稍吃下一点,林叶便是再难下咽,倒是邹乐儿与邹勇两人,吃得十分欢快。
邹勇抓起一只烧鸡,不顾形象的大口啃食着,让侯在一旁的小二看得直呼咂舌,邹乐儿连连劝阻。
要不是见到林叶那几铢铜钱握在手中把玩,他都以为这三人是来强行吃喝的边远暴民。
吃完晚饭,三人本是想找一家普通客栈暂行歇下,谁知听到林叶未携带验、传,都是婉言谢绝,找了五六家,才终于在偏僻一角找到一家愿意收留三人。
一开始邹勇与邹乐儿两人还有些不愿,毕竟在这里是非法入住,住上一晚每人便是要花上一百文钱,放在以前,那可是两兄妹一月的伙食。
但现在在林叶的强行要求下,两兄妹实在是坳不过,只得进到各自房间歇下。
草草以热水洗了把脸,林叶躺在床上,看着头顶房梁,听着楼下的吵闹声,只觉这场景如此相识,就像自己曾在大学里躺尸一般,不自觉间,泪水便是打湿了眼眶。
真是越来越多愁善感了啊!
林叶摇了摇头,将各回忆从脑海里强行抹去,开始思索起自己的处境。
现在回宫肯定是不行,毕竟自己那便宜父母还没回国,若是现在被那群狠辣的三公九卿发现,搞不好可能又要在他们手上死上一次。
想想都是那么不寒而栗!
还有一点让林叶感到疑惑的便是,每到日落之后这左手手腕上便浮现出一柄墨色剑形刺青,从未醒来至今这三四天,一直都未想清它到底有何含义,根据这姬葉大傻子的记忆,之前手臂上绝对是没有这玩意,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难懂说……
金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