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城,您交给那对夫妻的任务失败了。很可惜,下的毒被方起洋看穿了……”村外一座不高的土包上,一位身着黑衣的瘦高身影挺立着,他的脚边正盘腿坐着一位红发男子,正是樊城!
樊城不紧不慢地收起手里的单筒望远镜,小心翼翼地装入了一个精致的盒子中,面无表情拍了拍裤腿上的枯草。
“明白了,我也对那两人也没抱什么期待。”
樊城缓缓起身,眉眼间多了一丝冷冽之色。
“我叫你们去办的事,做得怎么样了?”
面对樊城这般好似领袖一般的发言,那人倒也不卑不亢,半抬着脑袋,虽然蒙着脸,但语气中依旧透着一股不屑之意。“多亏了那对夫妻,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不过樊城你要明白,咱们只是合作关系,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就是因为大家都是合作关系所以才要物尽其用嘛,我的想法难道不是把你们每个人特长都用上了吗?”樊城嘴角勾起了一丝不羁的笑容,转过身走到那名男子身后,弯下腰伏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对吧?大名鼎鼎的傀儡师宋源?”
傀儡术,被誉为御界七大奇术之一,同时也是当年名震御界的暗杀组织北斗中的一环。
正统的傀儡师多用丝线等物品操控人偶,用自身的御之气与人偶体内的御之气产生共鸣来达到远程操控的效果,所以人偶的气海处多数储存着一些天材地宝,御之气越是充盈的人偶,实战起来也越强。
但自阳裔天灾以来,大量生灵失去了御之气,包括多数用于制作傀儡的天材地宝在内,于是很多傀儡师便在这场浩劫中逐渐销声匿迹了,残留下来的,基本都是傀儡师中的精英……
宋源双目半闭,碧蓝色的眼眸中透露着一味鄙夷之色。
“我们不过是有同一个目标罢了,仅此而已……”
“既然有同样的目标,那就尽早行动吧,下面的兄弟也不想到手的目标就这么跑了吧?”樊城优哉游哉地转过身,翘起的嘴角勾起一张狡猾的笑容。
“切。”
宋源看着樊城得意洋洋的样子,撇起了嘴角,随后掏出一柄竹筒,点燃了竹筒上的引线。
一道冲天的火光霎时间刺进一头林中渡鸦的眼睛里,惊得它哀叫起来,却突然被一只手掐住了脖颈,在它的眼中,俨然映出一位黑衣罩身的男子形象,此刻的他,站在一棵被血色染红的乔木旁边,点燃了手里的火把。
原来,凌晓一早闻到的诡异香味并非空穴来风,早在他们来到这座村子之前,就有不少人在村子周围的树木上涂抹了这种伴有鬼魅之王血液的溶剂。
根据樊城的说法,这种溶剂不仅易燃,在点燃了树木后,它的味道就会被扩大然后挥发出去,如果围着村子点燃一圈,那么整个村子都将变成一片疯狂的地狱,但这种溶液却对还残存有御之气的人无效,这可能就是为什么当时方起洋和主母没有受影响吧。
而很明显,他的目的,就是要将方起洋逼上绝路!
客栈中的方起洋似乎还不知情,但他早就明白,客栈里的这对夫妻,并不是要置他于死地的元凶,真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午间所见到的鬼魅,身上均有细小的伤口,如果猜测的不错,大概是鞭子的击打痕迹。
明显是有人将它们从原本的栖息地驱赶过来,目的似乎就是吸引他的注意。
用活人做诱饵,真是狠辣的手段,方起洋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见死不救不是他的风格,没想到就这样落到陷阱里了。
突然间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提起手边的刀快步冲向后厨,看到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赵旺德,他不顾赵立宝母亲的劝阻,一把将他从地上揪了起来,狠狠地按在墙上。
面对着眼前这个比他矮上一头的小老头,赵旺德本来随便就能把他推开,但现在的他是在太虚弱了,只能任由方起洋摆布。
“我问你,你用的是阿斯尔草和杀人果的溶液吧?谁给你的?!用了多久?!”方起洋脸色很平静,但语气中明显多了一丝威胁的味道。
“这,与……与你何干?!”
赵旺德这时已经连把手抬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但是他却依然倔强地想要挣扎着逃开。
“别动!”方起洋的力量大得离谱,揪着赵旺德的衣领将按他在墙上又撞了一次。
看着丈夫遭受这样的折磨,赵立宝母亲忍不住了,大喊着:“求你放开我老公,我都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唰啦”
赵旺德的身体从墙边滑下,但他的双眼中却充斥着比往常更加热烈的怒火,他用尽全身剩下的力气对妻子咆哮着:“孙梅?!你敢?!”
远处的土包上,傀儡师宋源正做着最后的准备。
他一面将两只装载了数百条丝线的手套在手上扣紧,一面百无聊赖地和樊城寒暄道:“你不怕那对夫妻就这么把你出卖了吗?”
“呵呵,这有什么难的,封住那男的嘴还不简单吗?”樊城举起手中的单筒望远镜看去,不远处的森林中,已经开始冒起了微微的火光,但很快,这火光便会蔓延到整个村庄。
“此话怎讲?”宋源在樊城旁边蹲下,无神的双眼遥望着远处的那个小山村。
“你别忘了,他亲爱的儿子还在那片树林里摸索呢。”樊城笑了,嘴角咧开的弧度似乎都要无限接近耳根,这种自负的笑容似乎只有征服了野兽的猎人身上才会看见。
“在那客栈里的时光还真是美好啊,听说了我的计划以后,我亲眼看着那个七尺男儿就这样跪在我的面前,苦苦哀求我放过他们一家。在听到我拒绝以后,他的绝望你能想象吗?他用尽全力向我磕头,脑门上都是鲜血,两只手的指甲盖因为太过用力翻折过去,整个地上铺满了他的血液。”
樊城越说越带劲,那双金鱼眼仁在一片血丝中不断地上下颤抖。
“你知道吗?宋源,这是我见过所有人中最没有尊严的男人,我把他生为男人的尊严狠狠地践踏在地上,你没办法想象一个人为了活下去能做到什么程度。看到他那副百依百顺的样子,多像条狗啊~”
樊城取下望远镜,兴奋的手依旧在颤抖,他闭上眼,享受着那一刻带给他的欢愉。
“知道吗?宋源,我最后答应他了,不过我只答应了他放走一个人,你猜最后怎么着?他开始对自己的儿子拳打脚踢,就是希望将他赶出去。可笑吧?在他印象中,只要让自己的孩子对家,对自己产生恐惧和怨恨的情绪,就能把孩子赶走,不过他最后的确成功了,那个小鬼的确在计划开始前逃了出来,但恐怕他们没那么幸运咯……”
宋源沉默了一会,再抬头,那双璀璨的碧蓝双眸中的鄙夷之色又加重了几分。“那他不会反抗吗?”
“反抗?不,并不会。”眼看着火焰慢慢席卷了整个村庄的外围,樊城收起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笑了:“他的孩子,行一开始就在我手里攥着了不是吗?当然,还有一个条件,他们如果在我们到达之前干掉方起洋,就能获得一笔不小的收入,这笔钱,足够他们在御界任意一个地方落地生根了。”
“啧,”对话戛然而止。
此刻,赵立宝的母亲,赵旺德的妻子——孙梅,正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述着客栈里所发生的事情。
显然,樊城低估了赵旺德的决心,但他也低估了孙梅的求生欲,多年的生活已经让她变成了一个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的人,纵使丈夫百般阻挠,她也将事情一五一十得道了出来。
赵旺德的眼中这一刻燃烧着火焰,他的眼神如同钢钉一般一根根刺入孙梅的心上,但她不得不说,哪怕是要牺牲自己的孩子。
这一切都被方起洋说中了,眼前这个“惜命的女人”的确将酒里下的毒给描述了出来。
“阿斯尔草和杀人果的溶液”
“阿斯尔草,确实不是毒药,这只是在西疆人们对它的称呼,在御界上,统称阿斯尔草为“灵脉草”,实际上是作为当年修气者的一味补品使用,然而近年由于御气的消失,导致人的体内无法承受灵脉草本身庞大的御气,才容易气血反冲致死。”
方起洋一边分析,一边摸索着周围的环境,此刻的他们依然不知道,屋外的火焰已经渐渐朝这里蔓延。
“加入杀人果的原因,我想大概是害怕有人体内依然残留有御气,应该是为了确保死亡才添加的。”
“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你们这一星期毒死的客人炼成可供使用的傀儡!”
有人偷听?!
方起洋突然看见窗外黑影闪动,连忙往外冲去,却没看见身后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向他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