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大街小巷便流传着凶星一说。如同往日一样,东街的大娘,南街的大爷,北街的新妇等人凑在街头一块闲谈着家常八卦。
正闲扯到打更人娶了新娘子的时候,那大爷一脸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们猜,昨晚发生了何事。”说完见几人都摇着头,一脸茫然又好奇的时候,他又骄傲的开了口:“我那个在宫里当差的大儿子一大早就回来跟我说,凶星现世,东楚要亡了!”
那几人听了,都一副惊恐的样子,那新妇又说到:“对对对,我家那主也是这样跟我说的,我还听说那钦天监当夜就疯了!被陛下连夜发配到了边境!”
大娘本还想在说什么,却被几个身穿盔甲的侍卫撵开了,跟在侍卫后面的是一辆苍龙马车。
待苍龙马车过去之后,那几个人又凑在一堆闲谈。那新妇羡慕的看着过去的马车,感叹道:“我若是今生有幸能入宫去,那也是死而无憾了!”一旁的大娘鄙夷的看了她一眼,说道:“这可是去司马府送诏书的马车,就你这样的还妄想进宫?”说完,那新妇冷哼一声扭着身子离开了。
许是昨日风寒加重了,林洛姝一夜之间就升起了高热,整个人胡言乱语着,一会儿叫着娘亲,一会儿骂着无耻,一会儿又嘤嘤的哭了起来,吓得她爹一整晚没合眼,亲自守在房外照顾着她,赵凡昨夜回府后心里也一直挂念着她,今日一大早就赶来了。
赵凡前脚刚踏进司马府的大门,后脚宫里的候公公就来送封诏书了。
候公公看着面前大司马双眼布满红血丝的样子,心里不禁有点畏惧,他赶紧递上封诏书,恭贺道:“恭喜静姝郡主。”
“多谢陛下。”林亘修冷冷的回到。
“那老奴就退下了。”
林亘修只冷冷的嗯了一声,候公公尴尬不已,赶紧回宫了。
早就候在一旁的赵凡上前行礼,担忧的问到:“伯父,姝儿怎样了?”
林亘修看了看他,长叹一口气说到:“姝儿发了一夜的高热,一直胡言乱语,今早才退了热。”
赵凡本打算去看看林洛姝,却被林亘修叫住,递给他一块令牌,嘱咐到:“你拿着我的令牌去宫里找容霖容太医,叫他来为姝儿看看,我心里实在是放不下姝儿。”
赵凡接过令牌,转身就去宫里请人了。
彼时,太子——楚尧羡,正端坐在太子府的书房里认真的画着一男子的肖像,刚沾取了朱墨,就有一个侍卫闯进来,吓得他手一抖朱墨滴在画上,他看着地上跪着那人,心里一怒将笔砸了出去,正巧砸在侍卫的脸上,划出一道朱红色的痕迹,像极了血。
楚尧羡闭了眼,伸手揉了揉额头,问到:“何事慌慌张张的,竟让你连规矩也忘了,等会儿退下后自己去领二十鞭。”
侍卫恭敬的磕了头,回到:“四公主带人围住了墨轩坊。”
楚尧羡瞬间座直了,他一脸不可思议的问到:“她机枢院这是疯了吗,本王的墨轩坊又没犯何事!”
“听闻是陛下让四公主阻止凶星流言散发,然后四公主就查到了墨轩坊来。”
“欺人太甚!”楚尧羡丢下这句话便驱车前往墨轩坊了。
他远远的便看见四公主带着一群黑衣侍卫候在了墨轩坊门口,见到他下了马车,都恭敬的朝他行礼。楚尧羡压住心口的那团火,问到:“四妹今日不在机枢院,来本王的墨轩坊有何事。”
楚琰微微一笑,轻启薄唇吐出来一句令人发指的话来。“本公主领命来阻止凶星流言流散一事,如有人传播流言,格杀勿论,而二哥的墨轩坊正大肆传播凶星流言,还在妄议储君一事,二哥你说,这样的人机枢院能不能杀?”
一席话下来,跪在院子里的那群人吓的连忙磕头求饶,更有甚者已经吓的失禁了。
楚尧羡冷冷的说道:“你说他们传播流言就传播了吗?”
楚琰噗呲一声,笑着问到:“你们都说说,有没有传播流言和议论储君呀?”
跪在院子里的那群人连忙承认了,还不忘一直磕头饶命,磕的已经看得见白骨还在磕。
“喏,这下机枢院该杀得了这些人了吧。”说完,楚琰一挥手,那些黑衣侍卫便一剑捅死院里那些人,一个活口也没留,血流了满院子,空气里都是血腥味。
楚尧羡心口一阵绞痛,一股咸腥味涌上喉来,他死死的瞪着楚琰。
“该杀的人本公主杀完了,本公主回去复命了,二哥告辞。”楚琰风轻云淡的说到,好像这几十条鲜活的生命不是葬于她刀下的一般。
楚尧羡盯着她离开的背景,心里又是一阵绞痛,他并非视人命如草芥的残暴之人,如今眼睁睁的看着这几十条性命丧生在墨轩坊里,心里懊悔不已。他辛辛苦苦的经营了五年的墨轩坊,如今毁于一旦,这老天爷为何要如此对他!
怒火冲上心头,他竟一激动晕了过去。
正值晌午,楚云廷刚用完午膳,就听见有人进了他的宫里。他也不惊讶,反正问候到:“用过午膳了?竟有心情来我这儿?”
赵凡并不同他多话,上去就问到:“殿下为何要碰她!”问的楚云廷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回到:“我并不知道是她,昨晚有人给我下了合欢药,我跳进池里压制药性,她为了救我也跳了下来,我那时只当是一个宫女,所以……”
“所以殿下就可以夺她清誉吗?!”赵凡怒气冲冲的问道:“殿下知不知道她天生体弱,昨晚回去就高热不退,一直说着胡话!”
楚云廷眉心跳了一下,冷冷的开口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事吗?”
“不是,我只是希望殿下离她远一点。”赵凡说到:“我查到了一件事。”
“刺杀一事有线索了?”
“机枢院半月前丢失了一批箭矢,后来查出来偷盗的那个人之后,他竟然当场服药身亡,我怀疑这批箭矢就是用来刺杀殿下的。”
楚云廷拿出来那个断掉的箭镞递给他,说道:“就是用来杀我的,你说他当场服毒身亡,我猜测他应该是死士。”
赵凡接过那箭镞,看见那箭镞上的蛟龙纹后,纳闷的问到:“想要治殿下于死地的那个人,到底为何要如此大废周章的调动一个死士去偷这些箭矢?”
楚云廷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说到:“我猜不是一个死士,应该是一批。”
“殿下是说埋伏刺杀的那些人是死士!”赵凡恍然大悟的说道:“那如此就解释的了为何殿下一进城就不杀你了,为何我们这么努力的去查这件事却毫无线索了。”
“不不不,这才是给我们提供了一个线索,你背地里去查查有哪些人养死士。”楚云廷说到。
“还有一事不知你听说没。”
“何事?”楚云廷好奇的问到。
赵凡说到:“刚刚我进宫来见你时,看见太子的墨轩坊被四公主带着机枢院的人抄了,名义上是陛下让她阻止流言散播一事,看似是杀鸡儆猴,其实她也顺便端掉了太子训练暗卫的地方。”
“好手段。”楚云廷赞叹到。
“既然殿下无事,那我就退下了,殿下告辞。”赵凡说罢就离去了。
楚云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年建设凤祥宫的时候,只有几个人知道凤祥宫下面有一个地牢,而如今死的死,疯的疯,现在只有戚颜如一人知道。
转眼间就已经到了黄昏,戚颜如用过晚膳后,又让人准备了一碗滚烫的肉粥,然后掀起了床板,进到地牢里去了。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只关着一个女子,散发出阵阵恶臭,她蓬头垢面,四肢用极粗的铁链拴着,衣衫破旧又肮脏,蓬头垢面,瘦的皮包骨,不像人样,只有一双眼睛还有光,看见戚颜如下来后,她发出野兽般嘶吼的声音,眼睛里充满恨意,竟流下血来。
“本宫来看看你,你不知道吧,你那个好儿子已经回来了。”戚颜如笑着,宛如一个疯子,说罢捏着那女子的脸,强迫她喝下那碗肉粥,滚烫的粥将她的嘴烫出了一个个水泡,她痛苦的嘶吼着,恨不得吃了戚颜如。
一碗粥灌下去后,戚颜如嫌弃的丢掉那碗,掏出手帕来搽手,边搽手边笑着,笑出的声音如恶鬼一般,继而又恶狠狠的说道:“你说,你那个好儿子会知道你还活着吗?你看看你如今这幅样子,还有资格同本宫争吗?“
那个女子就是十年前死掉的秦贵人,如今竟然还活着。
“秦云姻,你以前不配和本宫争,你的儿子现在也不配和本宫的女儿争!本宫要让你看着你儿子死!就如同本宫当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怀里那样!”
秦云姻痛苦的摇着头,嘶吼着,眼里都是求饶之意。戚颜如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格外的舒畅,她说道:“你说话呀,求本宫饶了你的儿子呀!哦,对了,本宫倒忘了你的舌头被本宫割了,你就等着本宫带着你儿子的尸体来和你相认吧。”
说完她大笑了起来,转身离开了,任由着秦云姻在这地牢里绝望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