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看到这一幕,都心里了然了。他们以为太子不近女色是因为要钻研治国理政之道,原来是早已经染上了断袖之癖,顿时刑场下响起一片唏嘘声,那些辱骂的话语落进庆粟的耳朵里,就犹如一把把刀子插进他的心里。
监斩官看了一眼日晷,上前对着楚尧羡羡恭敬的说道:“太子殿下,已至午时三刻,臣等该行刑了。”
“滚!”楚尧羡怒吼道:“谁敢动他一根汗毛!本王便要他九族陪葬!”
此话一出让在场等候行刑的人都犯难了,楚尧羡正拉着庆粟的手准备离开时,一支长箭却从远处射来,擦过庆粟的肩插在了地上,楚尧羡看向箭射来的方向,一个黑衣女子正拿着弓站在原地,她的一旁是四公主楚琰。
众人看见她皆下跪行礼,楚琰轻笑着鼓掌,一步一步的走到他们面前,说道:“真是一场难舍难分的好戏啊。”话里话外都是慢慢的嘲讽意味。
楚尧羡冷冷的说道:“四妹也是好兴致,只是今日有本王在,这庆粟便不能杀。”
“太子哥哥让不让杀那是哥哥的事,而我们都是奉了父皇的旨意,必要将他杀之。”楚琰说完便派人遣散了四周看热闹的百姓,让那些弓箭手围在四周。
楚琰继续说道:“这些将士的箭可都是不长眼的,若是二哥再不让开,伤了二哥那可就怪不得我们了。”说完,她一挥手示意了两个侍卫上前去将他拖开,谁知两个侍卫刚刚靠近行刑台,就被楚尧羡一掌击飞了,楚琰对他这雄厚的内力略微有些惊讶,不过倒也不怪,毕竟是太子,若是没有一些武功傍身那才是真奇怪。
楚琰朝着一旁的夙云使了个眼神,夙云立刻便上前去想要一掌劈晕楚尧羡,说是要劈晕,其实庆粟看的出来她一掌里包含了三分杀机,楚尧羡要是受了这一掌,怕是活不长。
眼瞅着楚尧羡即将承受她这一掌,就在那一瞬间,庆粟便一把推开了楚尧羡,自己挡在了他的面前,替他挡下了这一掌。
庆粟那日硬闯机枢院已是受了重伤,再加上昨日的伤,如今夙云的这一掌便已经让他生生丢了八分命。而一旁的侍卫也趁这时感觉拉走了楚尧羡。
楚琰倒是没想到他会受着这一掌,这倒是给她提供了机会,她举手示意着弓箭手拉满弓。
一旁被人死死压住了楚尧羡瞪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猛然跪在了地上,重重的朝着楚琰磕了一个头,卑微的求道:“楚琰!我不做太子了!你放过他!我求求你,你放过他吧!”
平时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此刻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向她下跪,楚琰没想到自己的这个二哥竟然对这男子有这般深的感情,她倒是有点想放过他了,只是要治这男子于死地的命令是绪帝之命,她可不敢为了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违抗圣旨。
楚琰只微微愣了那一会,楚尧羡还以为她要放过庆粟了,心里正想松口气的时候,却看见楚琰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不要!”楚尧羡怒喊道,他因为极度紧绷的神经而使双目充血变得血红,万箭齐发的这一幕让楚尧羡的内力瞬间爆炸,炸开了压着他的那些侍卫,而一瞬间也让他全身青筋暴起。
楚尧羡心口一阵剧痛,猛的痛到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来,他看着被万箭穿心,安安静静跪在地上的那人,难以言喻的悲痛涌上心头,窒息感将他笼罩着。楚尧羡又强忍着心口的剧痛站起身来,颤抖着一步一步的朝庆粟走去,看着庆粟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地上,还有他安静的面容,楚尧羡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上。
楚尧羡伸手颤颤巍巍的放在庆粟的鼻下,却再也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了。庆粟永久的离开他了,他昨日还同自己说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保护他呢,怎么今日这一切就都化作了泡沫呢?不就是互为男子吗?不就是断袖吗?难道就真的天理不容吗?楚尧羡心中的痛楚逐渐蔓延至全身,他疯了一样喊着庆粟的名字,疯了一样拔去他身上的箭,将他死死的抱在怀里,当楚尧羡再也感觉不到他的心跳时,他终于仰天大哭了出来,一双血红的眸子竟然留下了血泪来。
纵使他们是断袖,可是这一幕也让周围的群众皆落下泪来,直叹息着可怜。楚琰看着这一幕心里也略微有些难受,她默默的叹了口气,然后撤走了弓箭手,自己也转身离去了。
天上乌云堆叠,看起来似乎有千斤重,狂风也逐渐刮了起来,这天象一看便知道即将有大雨倾盆而下,众人也不在看热闹纷纷散去。
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到家,一场就淋了下来,又快又急,瞬间就将他们一个个淋成了落汤鸡。
楚尧羡依旧抱着庆粟的尸身跪在刑场里,任由着大雨将他淋了个透,他痛哭一阵之后就那么呆呆的跪着。守着刑场的侍卫也看不下去了,想要扶起来他,抬走庆粟的尸身,却被楚尧羡一掌拍走,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这些侍卫也好作罢,就任由他抱着尸体跪在雨中。
楚尧羡的脑子里一遍一遍上映着他与庆粟初始到如今所发生的一切,他与庆粟初识的那年,正是云家被抄家的那年,那一日他和父皇去拜新回程,老远就瞧见在云府门口死人堆里爬着的小丫头,他就那么远远的瞧了一眼,就觉得这小丫头以后能做他的太子妃,他看着绪帝的马车行远后,他才悄悄的借口下了马车,救回这小丫头。
谁知回府给她沐浴完了以后,他才知道这是男孩子,楚尧羡很无奈,救都救回来难道又要丢出去吗,只能将他交给自己的师傅一块习武,让他做了自己的贴身侍卫,就这样无数个春夏秋冬过去了,楚尧羡竟然逐渐对他产生了感情,且一发不可收拾。
楚尧羡抱着庆粟的尸身,想到这里时突然笑出了声,他低头看着庆粟白皙的面容,伸手抹去他脸上的血污,喃喃道:“若你当初真是个女子多好,那本王如今也该娶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