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生活总得有个目标
广场的中心树立着的就是地震纪念碑了。现在刚过清明，但依然有三三两两的花束摆放在碑下。还有几个老人躬着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在回忆着过往，思恋着自己的亲人。
我不懂建筑，但是看着这高台做基，两根高耸的柱子似乎要冲上天的纪念碑，心里升起一种仰望苍天的欲望。
阳不是很刺眼，天空飘着丝丝的白云，一丝牵着一丝，时厚时溥，似明似暗的，即不遮住光明，也不让阳光直射伤人。即使风再大，它们也彼此牵着不松手，一起飘过东飘过西，似乎透着某种灵性。
我突然明白它们不是云，你们是唐山地震中逝去者的灵魂的化身，它们是在看护着活着的兄弟姐妹吧。放心吧，你的兄弟姐妹们生活的很好。他们不但重建了城市还重建了美好的生活。我所遇到的每一个唐山人都在认真的开心的生活，他们没有因为过去的毁灭而放弃这片土地。
现在时间已过中午，但离上火车的时间还早。于是我在广场里的小铺子里买了盒方便面泡着吃了，老板用手指着广场周围的两个建筑告诉我，一个是唐山文化博物馆，一个是水族博物馆。吃完方便面，我就先去了博物馆。
平时我很少去博物馆这类地方，我总觉得很阴深，这大概是保存里面东西的需要吧。这个博物馆给我的感觉还好，一是它比较小，四周都是玻璃墙，二是里面展出的东西以书画剪纸为主，还有一些陶瓷。我对陶瓷是没有兴趣的，也看不出什么门道。字画到是很不错，我在一副仕女图面前站了很久。图中的女人穿着轻衫，似舞似飞，神态高贵，眼神充满希望。看着图中的女人，我都不禁感叹，世上若真有女子如此，连女人都会为她而死，何愁男人不喜欢。另外还有一副让我驻足的大型剪纸，是纪念唐山地震一周年的。大概有两个平方那么大，内容是救灾。很难想像，这么大一副剪纸要花多少时间精力和耐力才能做出来！
水族馆里就没有什么好看的了，大多是小个头的鱼类，金鱼居多。但是我喜欢那个跟我一起进来的小孩的欢呼声。他不停的叫着“妈妈，快来看呀，好可爱的小鱼呀，为什么要把它们关起来呢。”我想，就算这里不能正真的教给孩子们关于水族关于鱼的知识，能教给孩子们爱，也是好的。
出了水族馆的后门，那里是一个小公园。小公园里有一个周围修了座椅的小池塘。有些老人在吹拉弹唱着似乎是刚解放时候的曲子。还有几个年轻人在给一个老人家画像。
我也静静地挑了一个椅子坐下来，静静的欣赏着曲子，看着那个给孩子们做模特的老人。
清扬的曲调似乎并没有打破宁静，反而让午后的时光更加美妙。我死掉的思想，烦乱的情绪似乎也活了过来，被理顺开来。全身上下都浸在一种莫明的幸福中。
挤上去汉口的火车，已是满头大汗。估计只有在中国才有“挤车”这个概念。这种情况下，再好的心情也会变味。以前还会心情欣赏帅哥，与帅哥搭讪聊天打牌什么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但是现在，说实话，经过这次北京之行，我对男人失去了信心，至少现在没有任何的兴趣。一旦你不喜欢某件事物的时候，你会发现关于这件事物的任何一点都会让你厌恶与厌倦，你甚至会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过它，如果是真的，当初自己怎么那么傻？或许这也是我不成熟的地方，或许这种不成熟会让我更快的从挫败感中走出来。只是不知道我将来是否还会走上这个轨道。
身边坐着的是一个抱着两三岁小孩的女人，她老公送她们上车，听说是她老公的妈妈不小心摔伤了腿，这个小儿媳没有工作就回老家去照顾一下。他们拖了几个大箱子，她老公把箱子放在行李架上后，就哄小孩子说自己去上厕所，然后下了车。接下来一路，每当这个小孩哭闹着要找爸爸，我都听她在哄小孩说爸爸上厕所去了。
车启动的时候，乘务员来了，非让她把那几个长宽超出行李架范围的大箱子拿下来放在座位底下，结果我们的脚也只好不客气的放在她的箱子上。后来来了一个没有座位的小伙子，也顾不得一身笔挺的西装，一屁股坐在露出在走道上的边角上，脑袋时不时的撞着我的腰。我不由得想笑，这就叫适者生存！哪怕你习惯了西餐厅，在饿的发慌又没有别的选择的时候，路边摊上的煎饼你也会当牛排吃了。
仅管我讨厌他时不时的撞我的腰，我还是没有数落他，甚至没有提醒他。同是途中人，我已比他有幸的多，可以占有一席之地，怎么可以再对他落井下石呢。旁边的小孩又开始哭闹着要小便，她妈妈不得不把他举的高高的，然后一路磕磕绊绊的说着对不起走向厕所，回来的时候，又向我们说的着对不起，让我们把脚拿开，她好拖出箱子找几片尿不湿出来。坐在箱子上的小伙子急忙起来帮她拖箱子，哈哈，也算是个好人，占了人家的便宜的终究不会忘记帮人做点事情。
费了很大的劲终于拿出了尿不湿，可那小孩就是不穿，两条腿乱踢腾，对面的三个女大学生和我以及靠窗坐的大嫂都没有幸免地被狠狠踢了几脚。她妈面红耳赤的，又急又恼却也舍不得打孩子，只好不停地向我们道歉。
“没关系，小孩子嘛。”我们都表现出大度。
“小朋友要乖哟，不然大灰狼要咬你了。”那个小伙子扮着大灰狼作向小孩子扑状。
小孩子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安静下来，他妈妈顺势给他套上尿不湿。小孩不理妈妈的动作，只眼瞪瞪地看着小伙子，想确认他是不是大灰狼。
这个眼神带着一丝害怕，一丝不信，一丝怨恨，一丝倔强。我很诧异一个两三岁的小孩的眼神也可以这样丰富。而我看到的大人的眼神里却多是疲惫与不经意。不知道是我们忽略了其它的东西还是刻意的在隐瞒自己的内心。
车已启动半个多小时了，车厢里渐渐稳定下来，没有座位的人也都找好了固定的蹲点地。餐车也推过来了，一路推过，过道上不论站着的坐着的蹲着的都挤了又挤，不时有乘客与卖餐的人员发生口角，但是没有人去看也没有人去劝阻，在争吵的人在发泄自己的不满情绪，其它的人权当是在听相声。大家都很明白，这种架劝不住也打不起来，懒得去理会。
车上的东西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没有带吃的东西的人，少有在车上买快餐吃的。大家都拿出自己带上车的零食摊开在小小的餐台上，客气的与大家共享着。我们靠左边的面对面的六个座位上坐的全是女的，除了那个大嫂带了半只自己做的鸡以外，都是在就近的超市买的一些包装饼干鸡蛋鸡腿什么的。大嫂请我们吃她带的鸡肉，我们都不客气的去拿来了吃。大嫂看着我们吃的很开心，情绪也来了，开始讲她上大学的儿子快毕业了，要找工作了，她这次去武汉是帮他联系工作的事情的。然后夸对面三个女学生，刚上大学就敢自己结伴出门玩。她那个儿子还什么事情都要她操心。但从她的叹息声中我还是能听出她为儿子骄傲的本性。想起我大学那会自己一个人去北京的事情让妈妈知道后，她专门跑到学校去骂了我一顿，可是当我过年回老家与表姐兄弟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才知道我妈妈在他们面前炫这件事的时候把我给夸上了天。可怜天下父母心！
再看这位年轻的母亲，她儿子不断的撕着巧克力糖，撕开一个给她看一眼，然后把裸着的巧克力丢到地上，她就费劲的低头去捡，捡了几粒后，才用商量的口气问孩子“把巧克力放在妈妈手上好不好？”想起几年前我侄女也是这么大的时候，有一次折饼干时不小心撕裂了整个外包装，饼干全撒了出来，刚好被我看到，我想也没想就顺手打了她。现在想起她看着我的泪汪汪的眼睛，心里很内疚。不知道我当母亲以后会不会是一个好母亲呢？这个念头让我有点不自在，现在的我，结婚都是个难题，还谈什么当母亲。
火车继续前进，车厢的灯被熄掉一部分，留下的光线正好不会刺眼可以让人入睡，又可以让人走动的时候可以看清脚下的地。人们开始自觉的降低聊天的声音，渐渐的只看见三三两两的人在聊天的，或者下棋的。时而还有呼噜声传来。对面的三个女大学生一个靠一个肩膀的已半入梦乡，那个“大灰狼”居然在翻看几张皱巴巴的报纸，不用说肯定是从别人屁股底下抢下来的几张。
我的头也很晕，可是这段时间常处在失眠状态，即使四肢已累得动弹不得，思绪还是会乱七八糟的到处穿梭，似乎要在脑子里建一个杂乱无章的大巢。我想尽力集中精力去想一件事情或者去回忆一件事情，却做不到。是谁说的人有很多不可以控制的事情，但是思想却可以控制？对我来讲这简直是谬论！
我没有特别感兴趣的事情，也没有一个长期的爱好，所以我什么都不能做。想拿手机听听歌，发现手机快没有电了，我关了机，怕在没有找到可以充电的地方的时候电用完了。虽然我有心逃避人群，但是如果不带着手机，我又会觉得自己更像无头的苍蝇。而出来的这两天，除了“曾经爱过”打过几次电话被我挂掉外，没有其它的人找过我。
当你处在某个群体中的时候，有时候你会觉得自己他们中不可缺少的一份子，如果你不在，你还会担心他们因为没有你这样开朗幽默的人去主持大局去带动气氛而不欢而散。可实际上是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因为当你不在的时候，根本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在关心。可是换成我自己，我是否又真的在意过群体里的哪一个人哪一天去哪里了呢？
现在流行QQ群聚会什么的，以我经常参加一些饭局啊，K歌呀，打球呀什么的。后来经过一件事情后我就很少去了。那次是打羽毛球，我刚被一个朋友拉进一个新的群体，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但是那批人却相互认识很久了。打球的时候，我本来跟其中一个男人打的很好，结果来了一个另外一个女人，似乎跟这个男人很熟，女人想挑战这个男人。于是冲过来就抢下我手中的拍子，什么话也没有说。我当时是愣在那里半天。怎么还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情！后来整场球打下来，再没有机会轮到我上。买单的时候我依然出了我那一份。回去的一路上我都在想，这种方式的聚会究竟是为了什么，我真的可以从中得到快乐吗？到家以后我就想明白了一个问题：原来很多的时候大家聚餐唱K会给我电话，约我去，只不过是因为我不喝酒，但是出钱时的AA制让我一分钱也不会少给而已。很久前我就知道有生意人专门找QQ群主拉人去他那里消费然后拿提成。事情就是这么明摆在那里，我却总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看清不愿意接受。当真的想通的时候心里难过的要命，连友情也可以当作营利的筹码时，居然有人可以坦然。
我不在乎出那几个钱，如果真能让我开心，即使出全额也没有关系。但是我讨厌被人当成傻瓜。所以后来，我只和自己喜欢相处的人聚会聚餐，自己愿意付出的，哪怕是被人当成傻瓜也无所谓。
可此时此刻，我喜欢的人们有谁发现了我不在广州吗？
心情的低落加上憋闷的空气，我的胃里开始翻腾，连连干呕。这个动作惊动了“大灰狼”，他站起来关心的问我怎么了，要不要叫乘务员，我摇了摇头。
“那我帮你打点开水来吧。”
“谢谢。”我把杯子递给他，然后看他深一脚浅一脚的绕过过道上的腿脚，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端着水杯返回。
“小心烫。”
“谢谢！”
我打量这个小伙子，大眼双眼皮，加上高鼻子，很明显的东北人形象。可惜我一像对双眼皮大眼珠的男人没有感觉。一个男人长的像女人了也就没有什么男人味了。
他也看着我，嘴角带着笑，我想他大概以为我怀着BB！男人看到女人干呕都会首先想到是不是怀了。
“好点了吗？”他看着我喝了几口开水，又吐了一下气，才问我。
“好多了。车厢里空气不是很好，有点堵得慌。”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显在解释，想说明我不是怀了才这样子的。
“是的，不过你不常坐火车吧？我习惯了，所以不觉得特别难受。”
“我是很少坐火车的。”本来想说，我一般坐卧铺。后来咽下这句话，这句话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意义，到像是显摆。说不定人家来一句，那你应该坐飞机。
“其实看看报纸，聊聊天很快就过去了。”
“我坐车看书会头晕，聊天也不知道跟谁聊，聊些什么。”
“呵呵，是感觉你比较内向，都不怎么说话的。”我心里想笑，他还是第一个说我内向的人。
“嗯，大概不习惯和陌生说话。”我逗他。
“有部电视剧名就叫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你看过？”
“没有，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看电视剧，天天这里那里跑。”
“那很辛苦。”
“习惯了就不觉得多辛苦了。再说了，我喜欢和陌生人说话，每次坐车都有不同的陌生人跟我聊天，可以学到不少东西。其实你不用太担心和陌生人说话的。谈的来的可以相互留个电话什么的，合不来的，下了车大家就各走各路了。至少，大家有缘共走一段路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