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在了那本巫术之书的研究上,动运天地清气时,清气堵塞了她的气脉,让她从此离开了我。在她离开时,其实她从未说过不让下一代修行巫术之类的话,这些都是我擅自决定的,不让女儿们修习,只让男儿们修习很低阶的巫术自卫,这些也是我决定的……”说到这里,曾经的一幕又一幕在炎帝眼前闪过,老迈的脸上流下了泪水,不知是想念,还是悔恨。
祝融仍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炎帝,似乎丝毫没有被炎帝的回忆带走,他仍是冷冷的,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说完了?那到我说了。”
“既然你知道母亲的想法,那也省的我多说了。母亲是个比你更像帝王的人,你只想带领的族人留下那永恒的痕迹,可是母亲不一样,她就是想走进那华胥之国,掌握大荒大权,就算过程中牺牲再多的人,她也不在乎。所以,母亲在我小时候就开始偷偷教我巫术。至于为什么是我很好理解,吴回瘦弱不适合学习,女孩儿又有诸多限制。于是,自我懂事后,母亲就传授我巫术的知识,想让我成为一个比她、比你都更伟大的人!”说道这里,祝融冰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他接着说道:“可是是你,亲手埋葬了母亲的一切,以至于她运气时气脉堵塞!临死前,她只对我说过话,她说,一路走来,整个过程的牺牲了很多人,但唯独不舍得牺牲你,所以她才牺牲了她自己!”
祝融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平稳了下即将失控的情绪,他又回到那副冰冷的面孔,继续对炎帝说道:“自母亲死后,我便偷偷立誓,她的梦就是我的梦,她的渴望就是我的渴望,我一定会帮她实现。不仅如此,我还要彻底击败你。我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证明,继承了母亲意志的我,定会凌驾在你之上!”
火光下映衬的炎帝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祝融那倔强、坚定的眼神,像极了少年时的自己。想着想着炎帝似乎又要陷入回忆中。可是祝融接下来来的话,彻底将炎帝拉了回来。祝融接着说道:“所以,我绝不会接受你授予我的王冠,我一定要亲自将氏族的大权拿到我手上。这样一来,氏族中大家才能看清你的真面孔,帝来,其实你只是一个自私、软弱的弱者,并不值得称王!”
说到这里,祝融又向前两步,他站在炎帝面前,轻轻撩开衣袍,学着炎帝狼狈的样子,半跪在地上,低声耳语道:“你确实很强,以至于我这些年来找不到击垮你的方法。我试了各种各样的小伎俩,你都不为所动。要是我再不抓紧,等你将王位传授给我时,一切就都晚了。这才使得我狠下心,从你身边的人下手击溃你。为了不被你发现,我一直在努力做好你心目中的儿子,收集着资源,同时寻找着机会。终于机会等来了,那些贪婪的小氏族在我的怂恿下,他们偷走了水玉,让阿名最喜爱的大雨师地位不保,如此一来,只要再让阿名知道此事,那个傻姑娘一定会帮着赤松子瞎出主意。再接下来,被我发现偷学巫术的阿桑也就派上了用场。我将水玉的藏在山洞这件事托人告知了阿桑,阿桑与阿名关系要好,定然会十分开心的互相帮助。事情之所以如此顺利,还是因为我早就拿下了夙沙氏族,这样阿名投火才没有阻拦,而且赤松子才会第一时间到达。最后,再将这些参与计划的人与那些办事的人,当做俘虏捉回来就行了。这些俘虏被我杀了后,还可以嫁祸阿桑,帮助夙沙及时撤离,一石二鸟。最后一步,在我的煽动下,族众们才会疯狂的逼逼迫你,让你杀了阿桑。”
炎帝听到这里,双手颤抖着,眼睛死死的盯住祝融,从牙缝硬挤出一个字“你……”
祝融满不在乎的一笑,接着耳语道:“我会不惜任何人为代价,拿到我想要的。还不是因为你足够强大,我还怕这些不足以击溃你呢,毕竟你是个不顾家的‘帝王’。我后来恰好看出来阿瑶的装疯,而且似乎阿瑶一直找着机会对付吴回,这也就让我有了可乘之机。接着菌人一事,一举将阿瑶推上到了悬崖边上,我正好凑着你为阿瑶忙前忙后时,从你的营帐里取得了那本一直梦寐以求的巫术之书。不过话说回来,我还以为那书在无能小子吴回那里,害的我还去他营帐里找了一次,还好没被他察觉。这几日我参透了巫书的后几章,我也知道我必须抓紧时间了,若是在不抓紧,等到你将炎帝之位传于我时,一切就晚了。所以,今晚才变成了这个计划的高潮。”
说罢,祝融根本不管气到发抖的炎帝,他缓缓起身,对着那些族众说道:“大家还请放心,我祝融不会伤害你们,我是来救你们的。你们刚才也听到了,你们眼前的现在帝王,不仅软弱、自私。他只会顽固的守着他心中那小小的“永恒”。炎帝氏族的各位跟着他永远无法走向光明的未来,你们也看到了我多年的办事成果,跟着我走,我不仅会给你一个家,还会给你最好的生存环境,即刻前往中州最大的国家——华胥国!若是愿意的各位,请主动站在我身后,让这个自私的帝王看着,我们能过的比他更好!”说罢,祝融自信的等着族众反应。可是炎帝氏族的各位竟然只是在交头接耳,并没有人愿意迈出第一步。
祝融也并不着急,他不紧不慢的接着说道:“你们也看到了,我一人力战炎帝、刑天二人,若是你们想学这巫术,我自然不会像这个自私的帝王一般,我则会毫不吝啬的播散出去,你们想学多少就学多少!”此话出口,广场上的人发出了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人们疯跑着往祝融的身后跑去。
看到这一幕,看管帝女瑶的夙沙疏黎也带领自己人站到了祝融身后。这时,祝融身后占满了密密麻麻的黑影,有些人期待着看向祝融,有些厌恶的看向炎帝……而炎帝身后只剩寥寥不过百人。
祝融站在前面,有些挑衅的看向炎帝,说道:“你瞧,这是现实,强者和弱者的差距就是如此明显。”
炎帝闷哼一声,扶着膝盖站了起来。老迈又有些颤颤巍巍的炎帝,左摇右晃的走到了祝融面前。夙沙疏黎看到炎帝走过来,突然想起刚才被吓到的那股恶气,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向了炎帝肚子。
炎帝痛的“啊”了一声,瞬间倒飞出去好远。祝融身后的人群爆发出欢呼,他们仿佛得到了某种内心的肯定,七嘴八舌的说道:“是呀,我们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这么弱,炎帝氏族有这种首领真是丢脸!”
夙沙疏黎听到人群的声音,脖子翘的高高的,下意识的与祝融的距离又靠近了一点。
就在众人叽叽喳喳时,一个白头散着头发的老人又站了起来,面对数千人,他一个人又倔强的站了起来。好像老人这一次再探求永恒的道路上又失败了,这次似乎是在失去爱情后,那维系亲情永恒的最后一根丝线也瞬间崩断。但是他仍然不想放弃,他耳边又响起来了父亲的话,“只要血脉还在,我们就会永恒的存在这大荒世界里。”他恍惚间,自言自语道,那若是血脉都不在了呢?父亲突然摸了摸他的脑袋,和蔼地笑道:“傻孩子,我前面不是说么,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呀,等一切都过去了,就会好的。”
仅是一句话后,父亲的身影就淡化在了炎帝的脑中。炎帝仍是在掘强的向前走着,一瘸一拐,他走到了祝融面前,夙沙疏黎又要出头,祝融示意他退下。祝融向前走了两步,双眼正视炎帝的双眼。说实话,炎帝这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帝威仍是让人胆怯,但祝融已经走到这一步,就绝不能推后。就在他还努力学着炎帝的眼神时,只听得“啪”一声,清脆的耳郭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只见炎帝用他几乎烧的露出骨头的手,一个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炎帝的脸上。
一个巴掌打完,炎帝正色道:“原本今日想要宣布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你将接替我做上炎帝的位置。既然你这么心急,我也不拦着,以后不管你在哪里,我炎帝氏族的血脉都会一代又一代流传下去!”
炎帝接着厉声说道:“我刚才那一巴掌是为了你的三个妹妹打的你,从此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我再也没有你这个残害手足的儿子!”
说道这里,炎帝转过身去,一改前一句的语气,语气有些悠然,说道:“这也是我欠她,就这样吧,你走吧。”
说罢,闹了这一夜以后,炎帝的腰背在月光下似乎再也无法直起。
夙沙疏黎看到炎帝竟然敢打祝融,跋扈道:“你个老不死的,信不信我打死你。”
谁料到,祝融一转身,拍了拍夙沙疏黎的肩头,冷冷说道:“目的达到了,带大家走吧。”
夙沙疏黎这才不再针对炎帝,咋咋呼呼的指挥起广场的众人收拾行囊等事宜。
祝融临走时,回头望了望炎帝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这也是我欠你的……”
有人失落,有人得意,就在众人都以为这漫长的夜晚终于要度过时。角落里的刑天说道:“祝融,如果你非要去华胥国,那就得先过我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