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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回营

帝女桑听闻姐姐的噩耗,只感觉脑子“嗡”的一下,手中的镰刀也不觉掉到了地上。

帝女瑶则要比帝女桑要冷静许多,初听闻时她的心像被别人狠狠的攥了一下,但细细想来,其间疑点甚多,大姐为何敢于公然违抗父亲的命令,赤松子为何会在姐姐投火之后恰好出现,巧合多的让人无法理解。帝女瑶甩了甩脑中纷乱的思绪,看向夙沙勇,平静的说道:“故事编的再好也是口说无凭,你还是束手就擒,跟我们回去复命。等回到大营一切自由定夺,若是你说的是真的,我可以依你贡献的线索,让父亲免了你的罪。”

这话说的有条不紊,既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也暗示夙沙勇乖乖回营的好处,另外这也是帝女瑶看到二姐的状态做出的决定,还可免除无畏的斗争,力保二姐安然无事。

可谁知夙沙勇听闻这话低下了头,二女看不清她的表情。帝女瑶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也没了主意。反观帝女桑这边,虽然不如妹妹心思细腻,但她对危险的嗅觉格外敏感。帝女桑弯腰捡起了武器,并下意识的往妹妹身边靠了靠。

这时,夙沙勇低着头发出了阴狠的干笑,笑声逐渐加大。二女听了很是不舒服,正欲发问,笑声戛然而止,夙沙勇死死的盯着二女的方向,咬着牙说道:“我真是感谢二位帝女的赐恩,感谢你们让我族像狗一样活着。不过从今天开始,我夙沙氏族要站起来了,不会再向任何人屈服!”说罢,夙沙勇举起斧子就向二女挥了过来。

帝女桑毫不犹豫就护到了妹妹身前,镰刀与石斧的碰撞发出剧烈的响声,电光石火之间,二人又是交手数招,石斧招数诡异多变,实战性极强,夙沙勇也是多年在前线杀敌、斗兽拼出来的勇士,一个偷学巫术几年的小姑娘又岂是他的对手。帝女桑渐渐体力不支,落了下风。二人战斗的罡风吹得周围的青草与树丛猎猎作响,帝女瑶在边上看着,由于紧张与焦急,她不染尘埃的玉手紧紧的握着,就算指甲深深的嵌入到了肉中,她也浑然不觉。

这时,只见渐落下成的帝女桑反而变成了单手握着巨镰,夙沙勇以为帝女桑知道了是实力上的差距,毫不犹豫弃守,中门大开,将全身的力气集于一斧,奋力挥向帝女桑的腰肢。看眼这一斧越来越近,若是被命中,别说帝女桑纤细的腰肢会被斩断,估计这柔弱的女子全身的身子骨都会被击的粉碎。

帝女瑶看到这一幕惊得不小心叫出来了声,她想要冲过去救下姐姐,可为时已晚。

就在夙沙勇也以为自己要得手时,夙沙勇的身子突然僵住了,他想要控制自己的手再往前一分,可手怎么也不听话,无论如何也动不起来。只见帝女桑一手握着巨镰,另一手虽然是空的,但五根纤长的玉指上下翻飞。此时,帝女桑的手指就像风中的彩带肆意摆动,摆动的幅度不大,而且中间还蕴含着某种轨迹。手指每划过一处轨迹,都会有紫色的云气从指尖涌出,而夙沙勇就是被这奇怪的紫色云气所控制。

夙沙勇额头上青筋暴起,眼中布满了血丝,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挣脱紫色云气的控制。这时,帝女桑长舒一口气,有些疲倦的说道:“别挣扎了,一旦被这摄形巫术控制,谁也无法挣脱。听我口令,放下手中的斧子。”话音刚落,无论夙沙勇怎么挣扎,手上的力气仍是一松,“哐”一声,两把石斧轰然落地。

夙沙勇死死的盯着帝女桑,可惜眼神不能杀人,不然夙沙勇恨不得连帝女桑的骨头都敲碎。帝女桑被着恶毒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神志一松,紫色云气骤然一弱。夙沙勇身体也轻了一分,随着身体压力减轻,他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想法,虽只是猜测,但也使得夙沙勇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说:“我明白了,今天一大早只有你见过你的姐姐,是你,就是你用这摄人的巫术杀了你姐姐吧!真是太有趣了,他的儿女们都开始内斗了,炎帝氏族要亡了!”

听闻这话,帝女桑为之一震,紫色的云气又是一松。帝女桑没有再凝出云气,她一边摇头,一边连忙辩解:“你胡说,姐姐的死跟我没有关系!”

夙沙勇并未在意帝女桑的辩解,一个弯腰从地上抄起斧子,又向帝女桑挥来。千钧一发,帝女桑几乎是处于下意识的自保,右手也不由自主的举起了镰刀。

“女儿,留他性命!”这时不远处,一苍老的声音传来。

可是举起的镰刀又怎能停下,镰刀若是停住,那么死掉的就是自己,帝女桑哪有时间听从号令,镰刀就势挥下。斧子与镰刀在与时间赛跑,最终镰刀更快。那刀尖瞬间穿透了夙沙勇的脖颈,刀尖还在滴着血,斧子的来势停了下来。那小熊似的强壮男子,就这么死在了一个柔弱的女子面前。

第一次将人刺杀在自己面前,那人眼睛仍是睁着,好像随时都会活过来,他的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帝女桑看着“啪嗒啪嗒”滴落的鲜血,只感觉血滴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女孩儿感觉自己好像还不如那血滴大,那血滴从头顶袭来好像大到要将自己吞没。帝女桑瞳孔因为恐惧闪烁不定,窒息感袭来,接着,她只感觉眼前一黑,脚一软就倒在了草地上。隐隐约约的好像一位老者赶来,她想张嘴,可是已经没了力气……

眼前朦朦胧胧的,好像有火光在闪烁,这是帝女桑醒来的第一感觉。虽然仍是全身无力,但她觉得好渴,她想要伸手拿水。可是只听到“哗啦”一声,手并没能移动,随着她的意识恢复,她又试着动了动,开始都没能成功。手腕处冰凉凉的,好像自己被禁锢住了,帝女桑心里想着,并努力的回忆着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想起来那疯狂的夙沙勇,想起来自己为了保护妹妹使用了巫术,想起了那苍老的声音与面容。帝女桑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她发现自己并没有躺在自己的营帐里。不但如此,她扭头四下的看了看,好像自己还被铁索锁住。帝女桑不及细想,呼喊道:“有人么?干嘛绑住我,快放开我!”

刚喊出口,营帐的门帘就被掀开。走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穿着丝质的赤色衣帛,衣帛之上印着金色的火焰刺绣。他皮肤白皙,文文弱弱的,五官精致。只不过此时他眉头紧蹙,面色凝重。

帝女桑看到来者,被绑上的不安一扫而空。转而嘴角上扬,笑盈盈的说道:“二哥,别玩了,快给我解开。我好渴啊,给你二姐拿点水来。”

男子仍是眉头紧蹙,不紧不慢说道:“阿桑,你快别闹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拿水。”

营帐里的火花因为夜里的寒风,一闪一闪的,忽明忽暗的光线,最容易引人遐想。帝女桑耳边似乎传来的一个孩童的欢声笑语……

“快些把这巫术藏起来,要不然被父亲或者大哥发现了,我俩都免不了责罚!”一个小男孩压低声音说道。

女孩满眼都放着光,口水似乎都要滴到书本上。与其说是“书”,不如说是兽皮卷。这是这一本古旧羊皮卷,上面刻着许多生涩难懂的“文字”,他们称之为“巫书”。女孩擦了擦口水,盯着手中的宝贝目不转睛说道:“二哥,这可是涵盖了天文、地理、方物志的那本巫书?”

男孩骄傲的点了点头,他声音轻柔,比女孩的声音还要恬静,向着女孩儿微微笑着说道:“父亲都教会我了,你若有不会的,随时过来找我。不过,二姐你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风险,看这本天书一样的东西,这东西远不如音律有意思。”

女孩儿收起了笑容,清了清嗓子,紧紧的抱住这书,装着大人的样子,正色到:“因为,我想了解这个世界!我不想一辈子只能自己傻笑,我要把笑容像父亲的种子一样,播散在每个人的脸上。”

看着女孩跑远,男孩儿又露出了标准的恬静的微笑,好像他对每个人都这么温柔。这温柔的男孩儿就是炎帝氏族的次子——帝子吴回,姜吴回自幼身子羸弱,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他十分文静,比女孩子都要文静,说话轻声细语,总是以微笑示人。吴回独爱音律,每日定要抚琴一首,给那些农耕回来的人们,舒缓身体的疲乏。所以,夕阳时,无论晴雨,归家的人们总能看到一人一琴一影,欢迎他们回家……

女孩儿光顾着高兴了,跑着跑着“嘭”的一下,迎面撞到了人,只不过在碰撞的一瞬间,女孩儿感觉自己像是撞到了一堵高墙,一下子就倒飞了出去。机灵的女孩在摔倒时顺势就把兽皮揣到了怀中,女孩抬起头,笑盈盈的看着小山般的人影,说道:“大哥,您不应该在帮着父亲忙着春耕么?今天怎么有空来到营里。”

被女孩叫做大哥的是部落的火正祝融神官,名叫姜朱明,也是炎帝氏族的长子。别看这名字秀气,他与吴回可是截然不同。这帝子朱明可是出了名的强壮,他一身结实的肌肉,徒手可将一头活猪劈成两半。因为姜朱明经常板着脸,头脑简单,又偏偏总喜欢用武力解决事情,所以兄弟姐妹们都不喜欢找他玩乐。而且他每日也都是跟着父亲打典部落,不太能见得着面。兄弟姐们不喜欢,可他却是部落众人的主心骨,有他坐镇,大伙总是十分的安心,既不怕外族的侵略,也不怕野兽的袭击,而且朱明总能一人干四五人的活计,让大家也省力不少。在部落中大家心里,第五代炎帝姜来一点点老去,这第六代炎帝以后非朱明莫属。

朱明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撞到了小小的姜桑,听闻声音,他才弯下腰,看着二妹粗声粗气的说道:“你怎般不小心,下次不可这么粗心大意,若是你摔坏了怎么办。我就是来看看你大姐,父亲有事情找他,估计还是不许她跟赤松子学巫术的事。”

听闻这话,帝女桑眼睛俏皮的看了看别处,悄悄做了个鬼脸。继而,笑盈盈的对朱明说:“那我就不打扰大哥了,我先去玩了。”

“唰”的一声,营帐的帘子被撩起,营内的烛火骤然一闪,瞬间将帝女桑飘忽的思绪拽了回来。

进来的人并不是二哥吴回,而是一位老者,这老者披着黑色的兽皮披风,内衬着金色的丝质衣帛。老者眼神如水般柔和,但眼神深处内敛一股火焰,眼角有几道的皱纹,那是被岁月毫不留情雕刻的痕迹,但时光没有带走老人的精气神,老人面色红润,头上也只有几根白发。进了营帐,老人用力的一抖双肩,那兽皮披风顺势落在了后面仆人的手山,露出了他结实的肌肉。这时,老人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疲倦与悲伤的神态,虽然那只是匆匆一瞬,却恰好被帝女桑恰看到了眼里。帝女桑之所以这么在意面前的这位老人,是因为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父亲,那个被世人尊称为帝王的——炎帝。

仆人恭恭敬敬的将座椅搬到了老人身后,老人板板正正的座下,面色凝重,他声音沉沉的,目光如炬看向自己的女儿,问道:“姜桑,你为什么要杀了你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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