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璀璨,夜色撩人。
静幽幽的雨林虫鸣蛇吟,树木林间血气萦绕,夜风徐徐,吹来一阵又一阵的血腥甜味。
在静谧之中,那野蛮的撕咬声和咕噜的餍足声格外的清晰。
绿幽幽的竖瞳好似阴森坟地里一团团漂浮诡异的鬼火,来回浮动,渐渐密集起来。
一大群灰头土脸的丑陋财狼流着涎水,慢慢向一处逼近,不一会儿便围成了一个小圈。
小圈里有一个娇瘦的少年,满身是血的半跪在地上,气息近无,仿佛死了一般。
财狼兴奋的发出尖锐的鸣叫,腥臭的涎水混着污血和碎肉流下,“哗”得流了少年一身。
“唔……”
一股刺鼻的恶臭不可阻挡的钻入少年的鼻腔,瞬间引起全身战栗。涎水滴到肩膀处的伤口,刺激得头皮发麻,脑中出现一片空白。
“啊!”
古风眠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一双阴森冰冷的冰蓝色眸子刹那间抬起直勾勾地看着狼群,眼中透着野兽一般的狂戾和危险,冰冷极致。
他下意识地伸手掐住正在咬向自己小腿的财狼,眼神一厉,手指曲勾,瞬间穿过它的咽喉。
滚烫的血溅在他冷玉般的脸上,恢复成古井无波的眼睛淡淡扫了一圈,小巧的菱舌舔过嘴角,无声地说了一个“滚”。
“噜噜噜——”
刺耳的野兽嘶鸣让古风眠心头涌现一股难以抑制地疯狂杀意,恨不得将眼前所有东西全部撕碎,这种不受控的感觉,让他烦躁至极。
财狼似乎是在忌惮他,只是一个劲得发出粗野难听的鸣叫,似是警告,似是威胁,似是恐吓,等待着一个能瞬间咬断猎物的时机。
古风眠没有动,平静地与它们对视。
他拖着身体走了一路,虽然血不再流,伤口也简单地处理过,但是散弹没有取出,伤口正在发炎,再加上之前失血过多。绕是身体强悍的他,也感到有些体力不支,浑身乏力。
此时,一枯枝被踩断的“咔擦”声突然响起。古风眠一愣,迅速撇了一眼声源处。可是下一秒,他瞳孔骤然一缩。而此时,一直虎视眈眈的狼群霎那间扑向少年,直取咽喉。
古风眠在地上狼狈一滚,在电光火石之间,抓住手臂旁的尖石,不加思索地砸向扑上前来一只狼。
刹那间血花四溅,石头插进狼的脑颅内,可见下手之狠。
“噗呲”一声,古风眠将石头从颅内抽离,带出一串滚烫腥臭的血。
就这样,在黑暗的林子里,脏兮兮的少年在狼群里拿着一块染血的尖棱石头,杀红了眼。
肩上的血洞再次涌出鲜红色的血液,慢慢流过锁骨,在脏兮兮的浸湿的衬衣里外淌着,最后顺着全是浓稠暗红的血的手臂流下,滩了一地的血。
那血好似带着不可抗拒的魔力,激得狼群更加亢奋,绿油油的竖瞳迸发出贪婪的狂热之意。
“砰!”
“……”
“噗呲!”
黑暗中,混乱不堪的嘶鸣和惨叫声,肉击钝响声,血花四溅、鲜血滴落声,少年沙哑的低吼,砸肉的噗叽酱黏声……所有所有的声音都在死寂中不断放大放大,就像是一首血腥而残忍的邪恶曲子,仅仅是听着,就能在脑海里勾勒出那惨绝人寰,恶心反胃的画面。
忽高忽低,忽远忽近……
眼前的一幕变成了一片血色,连空气都萦绕着血色,鼻尖的血腥味愈发浓烈。
“!”
躲在大树后面的男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双充血的眼睛里翻涌着恐惧,黑漆的瞳孔缩成针状,脸色惨白如纸。
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抓着手中血迹斑斑的狙击枪,好像抓紧它便能获得勇气一般。于是越抓越紧,越抓越紧,抓得手背青筋暴起,指甲青白。
夜风徐徐,微凉。
树叶沙沙作响,微颤。
躲在云里的冷月撒下一层银辉,淌了少年一身。
刺眼过目的红,过目不忘的红,恶心反胃的红!
惨白如纸的绝色玉颜浸泡在冷冷的月辉里,像是透明的琉璃,晶莹绝美而又脆弱易碎,仿佛下一秒就要化作满天流萤,羽化登仙了去。
然,那张脸再美,也无法让人忽视少年的那双冰冷刺骨的眸子,被血液浸透的破烂衬衣,滴着粘稠狼血和脑浆的石头,脖子以下的泼墨般的暗红血迹,还有那一地惨不忍睹的尸体……
被砸碎了头颅,碾碎了四肢,有些被用力砸成了一滩大小不一,不算匀称的肉泥……
血腥、残暴、冷血、野蛮、变态……
他脑海里不断闪现这么词,最后合成一句:这是一个怪物,不折不扣的恶魔!
他见过未开化的野人,见过食人族啖人肉的画面,见过被鲨鱼撕裂后的人体,见过被生剥人皮的俘虏,听过背叛者最后的哀嚎,听过绝望者在最黑暗的角落里的嘶吼,听过暗杀对象在咽气前最后的恶毒咒骂……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如眼前人给自己带来的恐惧。
他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和情绪的杀人机器,只有出自本能的杀人意识,拥有最狠戾最原始最狂野的杀气,拥有最果断利索的杀人身手。
尽管拿刀拿枪的双手被砍断,他还会用双腿去杀人,就算双腿被砍断,他也能用牙齿咬断对方的脖子,如果他的牙齿被敲碎,他也能攀在你的身上吸食你的血液。
就是那种享受杀人,恋上杀人,不顾一切杀人,拼尽一切也要杀人,不择手段地将人置于死地,也要自己活着,活着继续杀人的疯狂,令人毛骨悚然,让人窒息……
这是他最直观的感受,可是对上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时,他觉得世上没有事可以让少年疯狂,包括,杀人。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存在这般矛盾、诡异、恐怖的人。可以一脸平静地疯狂杀人,在看似疯怔之中,眼中毫无波动。似乎是疯了,可又没有,因为他明显看见了他在杀狼时,脸上没有一丝丝的快感,每一次出手都是那么的优雅而随意,狠戾而利索。
可能,这就是真正的恶魔吧。
拥有最完美的皮囊,在血雨中优雅漫步,轻嗅着染血的妖冶玫瑰,矜贵无双地伸手折下一支,静静站在雨中,百无聊赖地观看着一场盛大杀戮,最后随意地脱下弄脏的白色手套扔在地上,踩过落地的玫瑰,碾出鲜艳的花汁,带着淡淡的血气回到他的暗夜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