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来时怎么来,回时便怎么回。
一样的路,一样的残阳,不一样的是傅瑶打破了彼此的寂静:“真应该找一个信得过的替阿落分担,也省的她这么忙来忙去没有个头。”
“我觉得那个彩云就挺好。”
“但她是不是还太小。”
“不过也没有关系,让阿落多带带就好了。”黄昏落日下,傅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兀自笑得很开心。
沉默了许久的苏熠宸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您是想替那个小宫女掖被子的吧,为何您又改变主意了?”
“啊?”傅瑶回过头,一双带着心疼之色的眼撞入傅瑶的眼中,很不适应这样的眼神,傅瑶移开了视线。这恐怕是第一次会有人心疼她吧!“你不是只看见一点吗?”
面对着傅瑶的控诉,苏熠宸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一点再加一点。所以,为什么呢,如果公主伸出了手,大约那宫女会很感动吧。”
“也许吧,可是她也可能会无所适从,我并不想让自己的善意成为别人的受宠若惊。”她今日当然可以向彩云伸出手,可彩云会不会有负担呢?傅瑶不知道。
又是一阵沉默。
“不恨吗?”不知为何苏熠宸的心中五味杂陈。
傅瑶轻轻的笑,那笑容寂寞得恍若孤单的月亮:“恨什么?那些散布谣言的人?还是那些以讹传讹的人?我连恨谁都不知道。”
“如果派人……”苏熠宸说着却又停了下来。
“你瞧,你也知道不可能不是?这皇宫之中,到底有多少张嘴数也数不清,我封了一个嘴,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自古谣言胜人心,他们心中我是怎样的人,无论我做什么,都不可能改变他们的想法,毕竟他们又不在乎谁是谁非,只是在乎有没有那样一个人,可以成为他们酒足饭饱后的笑话奇谈,既然这样,我又何必去恨,慢慢习惯了,也就好了。”
……
“谢谢你,陪我走了这么久。”不知不觉,天已黑,在一片静默中,二人行至咏梅宫门口,傅瑶很喜欢这样独自行走的感觉,似乎所有的烦恼都随着走过的路消失殆尽。
看着面前的苏熠宸在黑暗中模糊难辨的面庞,即使黑夜如磨,那双眼依旧灿若繁星。
傅瑶笑得很开心,那一刻,仿佛漫山遍野的风声都要停歇,看阳光驱散阴霾。
苏熠宸忽然有些看不清,面前这个十岁的小女孩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她又是怎样做到一边落寞着一边笑得耀眼。忽然,苏熠宸在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
下一刻,苏熠宸脱口而出。“我愿意。”
“啊?”傅瑶惊讶地抬起头。
“属下的意思是,不用明日,今天我便可以给公主答案。我,苏熠宸,愿意做你的侍卫,是我自己的意愿,没有逼迫,没有勉强……”
风又起,花未落。
夜空之上,闪亮的星辰熠熠生辉。
就像从不知黑夜何时会取代黎明,人们也从不知何时会有星星爬满夜空,只是抬头的那一刹那,便发觉。
自己,已不再是一个人。
……
御书房内,烛火通明,皇帝紧盯着跪在下面的侍卫长,眉头紧锁,大有山雨欲来的气势。
“属下无能。”盯着压力侍卫长无奈开口。他今日在想要不要把他这劳什子的官职给辞了,怎么什么好事都能瘫在自己的头上呢?
“无能,无能,除了无能你们还会说什么,两天了,就什么都问不出来?”陛下愤怒道。
“那刺客的嘴实在太硬,属下竭尽全力还是……”
“哼,连一个刺客的嘴都撬不开,朕养你们有何用?”
面对着皇帝的雷霆之怒,侍卫长无奈承受着。
也不怪皇帝发火,自皇帝登基以来,这伙人已不知进宫刺杀了多少次,一次不成功,就有第二次,两次不成功,就第三次。
三番五次地搅得皇宫鸡犬不宁,偏又无论他们如何审问,那些刺客却像是没有痛觉一般,死活不开口。
不怕人来,却怕不怕死的人来,纵然皇宫守卫森严,如此此消彼长,不一定何时便会酿成大祸。因此,这伙人便成了皇帝的心中的一根大刺,想连根拔起却又无计可施。
待御书房重新安静下来,王公公端着一杯茶盏走上前。“陛下,您消消气。”
“朕怎么能消气啊,留着这伙人,朕寝食难安。”气急攻心,皇帝剧烈的咳嗽起来。
“陛下,陛下,无论如何,您还是要保重龙体才是。”看着皇帝的样子,王公公话语之间都带了哭腔,那可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啊。
正因为看着皇帝长大,王公公才知道皇帝的不易。
话说当今圣上乃是先皇第五子,自身不出类拔萃,也没有好的母妃照应,所以在当年的九子夺嫡中,当今圣上是最不被看好的一个。
不过,幸好有当时的韩将军,也就是现如今的韩亲王,当今韩贵妃的父亲韩章相助,才让圣上从九个兄弟中杀出一条血路。
可这兄弟都死了,皇位也做了,可论实权,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韩亲王是帮皇帝夺得了皇位,可一番折腾之后,祁国上下近半成兵力都在韩亲王的手中,朝廷之上,很大一部分也是韩亲王的心腹。当今圣上也想过反抗,可从一开始他便是白手起家,如今再怎么反抗却也是于事无补。
这对一国之君来说,是蔑视,也是侮辱,这边韩亲王的事已让皇帝焦头乱额,那边还有几个兄弟遗留下来的势力犯上作乱,总是是神人,也应付不得啊,更何况这个没有实权的皇帝。
喝下一口茶,皇帝眯上眼休息了片刻:“王公公。”
“奴才在。”
“摆驾宗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