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姑娘擦拭着茶盏,面色冷淡道:“江姑娘大婚多日,怎得不见她?”
黑无常面色极冷,如一块臭石头,“江落雁同孟公子结婚后,很是快乐,早投胎去了。”
茶姑娘动作停顿了一下,继续擦着昂贵的茶壶。
“今日怎的不见七爷?”
黑无常这块石板脸微愣,语气依旧冷道:“小白和我闹气,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茶姑娘语气有些许笑意,道:“七爷脾气如此之好,想必是你真的气着了。”
黑无常沉默,青黑色的手把玩着玄底金纹月白野鹤茶盏。
“你和七爷关系如此之要好,哄哄就会如初。”
黑无常讪然一笑,情绪低沉道:“想来小白还是因为我成鬼的。”
黑无常轻轻将茶盏搁回,语气略显平淡,道:“最后也因为我没有投胎,成了勾魂使者。”
茶姑娘无声息地瞧着黑无常嘴角噙着的笑,欣慰笑道:“七爷从未怪罪于你,这些遗憾不也早已随着岁月流年濯洗变得平淡。”
黑无常凝着茶盏之上旖旎的氤氲,“那场大雨是尾也是初。”
百年前下了连月大雨,这洪水泛滥,在即将来至京城时,皇帝及时做出措施——分主干引支流过桥。
于是那洪流被分支各数,其中一支经过南台桥。
性格温顺的谢必安同不善言辞冷傲的范无救何来知晓此事?
在二人结伴到达南台桥时,天将阴雨。
谢必安恐范无救因雨而得风寒,于是使范无救在南台桥下待他取伞归来。
天地之间,薄雾冥冥,虎啸猿啼,黑云坠天,宛若将城压摧之感袭上心头。
雨始如花针牛毛,轻飘柔情,颇有江南水乡墨画之感。
后,谢必安仍未归来,但花针化作了可落地砸坑的豆粒。
雨势愈发急切,宛若一盆倾泻而下。
在老天的催命下,思绪沦陷斩断,浑身软弱无力。
极巧的是,猛若下山之凶残恶虎的支流洪水恰时狂奔而来,和着尸臭黑泥的洪水同迅疾大雨齐齐击下。
范无救不愿失约,硬是杵在这儿不离去半步。
一个高浪撞过,此处惟有轰隆隆的雷雨声,范无救的身影早已不现。
谢必安姗姗赶来时,望着桥旁的空荡,疼不欲生。
谢必安眼缀泪水,脑里回荡着刘老太太的惋惜之言:“哎呀!南台桥那儿会有洪水,你怎么可以让无救那小子自个儿在那儿!快回去罢,晚些连影儿都瞧不见啦!”
清霁之后,谢必安在南台桥桥柱挂了草绳,随范无救去了。
也因此死因,白无常总是口挂鲜红长舌,模样骇人。
阎王爷嘉勋其二人信义深重,授职谢必安为阳性白无常,范无救为阴性黑无常。
命此无常二爷在城隍爷前捉拿不法之徒。
这人界也有人说,谢必安,就是酬谢神明则必安;范无救,就是犯法的人亦是无救。
因此,此二人是天定摄魂职责人选,是命定的搭档。
“你们如今永远同在,又有何可悲可殇。”茶姑娘冲泡着另一盏鬼茶。
茶盏是月白底金描红顶野鹤,同黑无常手中的极为相似。
“无情无欲,逍遥自在。”白无常现身于黑无常身后,乐呵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