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进行过半,姜达悠哉悠哉从大殿外走进来,披散着头发,众人都是从服饰特点上认出他来的:“父亲!你看看这是谁!”
两个人把曹子西拖了进去,众人都将注意力转移到曹子西身上,纷纷议论堂上之人,沐雨看到人以后简直不敢相信,他身上原先被包扎好的伤口又被人拆开来,血淋淋的一个人趴在地上,转头一看万俟鸥,淡定地吃菜喝酒。
“混账!素日里随性便也算了,今日一众宾朋面前,容不得你胡闹!”城主发话了。
姜达丝毫没有罢休的意思:“父亲,此人乃曹子西!”
沐雨看向走过来的姜达,此人的身形和为何如此眼熟?只因这面目被挡,无法辨认。
姜奎道:“昨日我不是将曹子西押去了罗叶殿?怎么如今在这里!”
众宾客纷纷向万俟鸥投来目光,果真被沐雨猜中了,姜逸宗必定会拿这曹子西来做文章,她也很好奇万俟鸥将如何辩解。
“这就要问万俟殿下了!”姜达转身指着万俟鸥,沐雨定睛一看,这?尹越!
突然一下子变了脸色,她站在万俟鸥左侧,拳头紧握,万俟鸥看见她握紧的拳头,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姜达。
就在下一秒万俟鸥发现沐雨别在腰后的骨笛有异动,左脚已经向前一步,万俟鸥旋即起身拉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稳的眼神。
然后走到堂前,一把抓住曹子西的头发,他的脸露了出来:“这人谁啊,我不认识!”
姜奎一拍桌子,站起身道:“不可能!昨日我亲自押送曹子西去了罗叶殿,你还收了我五千两银子!你的手下万俟不群来我府上取的钱,三弟可以作证!我府上的人都可以作证!”
姜瑜未说话。
姜达低沉下去的眼皮慢慢抬起,目光里尽是不屑与狠戾:“这今日就将人放出,是何用意啊?”
万俟鸥一口咬定不认识曹子西:“这便是笑话了!谁不知道我罗浮城的规矩,我兴私狱不假,可从未有私自放人一说,况且每一个犯人的出入皆会记录在册,这里的宾客大部分可以为我作证!”
一个人说道:“是啊!我们院里有个纵火犯,是我交了五十两银子送过去的,只因这罗浮城的私狱比各地的都要便宜许多!你说若是罗浮城不守信用早早放了他,他能不来找我麻烦吗?”
又有一人说:“五年前我经商时,有仇家将我儿打得半死丢在罗浮城,没想到我儿还未死”
那人儿子接着说:“是啊,若不是鸥大哥为我找神医医治,我早就命丧黄泉了!你们看我脸上这疤痕,便是那时候留下的!”众人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一句‘鸥大哥’更是加分。
“我将我儿从罗浮城保出来,前前后后也才只花了一百两银子,这五千两未免有些夸张了!”
另外一人便又道:“这昆泽不是有昆狱嘛?为何要押到罗浮城?况且这曹子西身份如此特殊……”
……
事情越来越经不起考量,曹子西也残喘着:“我从未见过此人……”
一时间议论纷纷,指点声渐起。
万俟鸥拉着沐雨的手:“看来师叔本是不欢迎我的,那师侄何必在此受辱,走了便是!”
万俟鸥不是万俟逸凡的亲生儿子,平日里对万俟逸凡也称师父也叫爹,万俟逸凡与姜逸宗是师兄弟,故万俟鸥对姜逸宗叫师叔。
姜逸宗见状:“师侄,你且留步,此事我定还你个公道!”
万俟鸥趁势:“不必了师叔,本来今日特意为你挑选了双龙戏珠,为您贺喜……”
卓尔将手中的盒子打开,金光闪闪又栩栩如生。
“师侄不胜酒力,身体不适,就先告退了!”
万俟超也跟着走了:“师叔,师侄便也告退了!”
姜奎大叫道:“站住!你分明收了我的钱!”
姜逸宗喝斥道:“你还嫌不够丢人!你,还有你,都给我下去闭门思过去!”
姜奎和姜达一起,一个怒气冲天,一个面无表情。
“我宣布,烟池新任城主为姜瑜!”
众人早已没了多大兴致,早早地就散了。
——
“哥,你先走!”
万俟超倒是识相,拍拍他的肩膀,然后乘着苍鸾先走了。
一路上,沐雨坐在万俟鸥旁边一言不发,万俟鸥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问:“我没猜错的话!姜达与奶奶和姐姐的死有关吧?”
沐雨没说话。
万俟鸥明白她的意思,摸摸她的头,然后抱住她:“你放心,我会为她们报仇的!……等你想说了来找我说好吗?”
沐雨依旧没说话。
她回想起那个夜晚:“万俟鸥,那个禽兽你一定要帮我杀了他!”
“他用这么长的箭……”沐雨用手比着,她的手都在颤抖。
她又说不下去了。万俟鸥紧紧地抱着瑟瑟发抖的她,连连应和:“好,好,我一定杀了他!”
到了罗叶殿,万俟鸥将她抱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在她床前点一根蜡烛,什么也不说,就静静地陪着她。
“没想到你还为我留着这个床?”
“……”
——
待宴席撤下,姜逸宗和他大夫人坐在堂上,堂下跪着姜奎和姜达。
姜逸宗一拍桌子,茶杯里的茶被震得溅出来:“我的老脸今日都被你们丢尽了!”
姜奎也委屈得不得了:“是老二,是老二要我这么做的!”
姜达开口道:“好人全被他万俟鸥做尽了,还白白拿去我们这么多银两,父亲,孩儿咽不下这口气!”
姜逸宗起身给了姜达一巴掌:“还不是你自做聪明!你可知今日被多少人看了我们笑话!现在世人皆知是我昆泽故意构陷罗浮!”
姜逸宗瞬间脑袋充血,指着他两个儿子,看着他大夫人:“你看看,你看看,这是教出了怎样的儿子!”
他夫人也不敢多说一句。
“都给我滚回去好好想想!另外昭告全城,罚月俸三月,禁足三月……再有,明日你们亲自去向你万俟师叔致歉!”
两人退下之后,姜达对姜奎道:“没出息的东西!以后再也不与你共事!”
“你说谁呢!”姜奎推了姜达一下,这么大的体格居然没推动他。
姜达掸掸肩膀,白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
“你!”
姜逸宗听见外面有动静,一句:“混账!”
两人不再胶着,各自回家了。
姜奎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回到家全撒在他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