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急忙围了过去,君策跌跌撞撞地跑到皇兄面前,心顿时沉到了谷底,皇兄从心口流出的血不仅浸透了上衣,更是顺着护甲流了一路,地上的马蹄印旁,淅淅沥沥地都是暗红色的血滴,这样大的出血量,当真是不妙。
“快!快去禀告父皇!赶紧把随行的御医带来!快!”君策带着哭腔喊道,他才刚刚成年,看到这样的场面,内心害怕极了。
一个侍卫骑上快马,转身向营帐方向速速奔去,其余的人把太子从马背上放下来,君策抱着昏迷不醒的太子,不知所措,鲜血仍然汩汩地从太子的伤口处流出,君策的双手被他皇兄的血染红,他想把箭拔出来,但遭到随从们的制止,如果把箭拔出来,鲜血大量喷出,太子的性命就更加不保了。
此时楚王正饶有兴趣地跟丞相一起饮酒,观看兵士操演及射猎,一匹快马飞驰而来,越过层层守卫,猛地停在了楚王御前,马上的侍卫一下子从马背上翻下来,连滚带爬地跪倒在楚王正前方。
“报——太子殿下中箭,请皇上速派御医救治!”
“你说我儿怎么了?”楚王虎眼圆睁,一副不敢相信地样子。
“太子殿下不知被何人所伤,心口正中一箭,现昏迷不醒,还请皇上准许我带御医速速回去救治!”
楚王顿时气血上涌,眼冒金星,太子可是他最疼爱的孩子,他手一松,手中的绿翡酒樽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楚王见杯碎,这可不是什么吉兆,内心大呼不妙,他赶紧命人让所有随行的御医速速赶往太子处医治,自己也急忙移驾过去。
几位太医赶到太子所在的地方,一见满身是血的太子,立即起了一身冷汗。
胸部中箭即使能够得到及时处理,伤者能不能存活还要看运气,更何况太子中箭之后又耽误了这么久,即使众太医妙手回春,此刻也无回天之力。
一位太医跪在地上,翻起太子殿下的眼睑,只见太子殿下的瞳孔已经扩散,又摸了摸颈部和手腕部,早已没有了脉搏,就连太子殿下的四肢,此刻也正慢慢僵硬。
几位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第一个说出这个可怕的事实,楚王最钟爱的大太子已经离世了。
正在此时,楚王的御驾已经到了,楚王已年老,身材又十分肥硕,他颤颤巍巍地从马车上下来,急忙问,“我儿情况如何?”
众人跪着,没人敢第一个回答他。
楚王心知不妙,他两步并作一步,快步走到太子跟前,看到满身是血的太子脸色已经青白,三皇子抱着他皇兄的尸体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楚王发出一声悲恸欲绝地嚎叫,“我儿——”
太医急忙起身去扶楚王,“太子已逝,还请皇上节哀,保重龙体要紧啊!”
楚王挣脱了太医的搀扶,“什么节哀!我儿还没有死!你们快点救他!救不活太子你们也别想继续活着了!”
众太医一齐跪下磕头,然而已经死去之人怎么可能救活呢,只是楚王此刻正处于盛怒之下,没人敢再次顶撞他,几位太医又回到太子的尸体旁,对一具已经僵硬的尸体继续做急救,所有人都跪在地上,集体噤声,生怕楚王在不理智下随意杀人。
丞相朱传青来到太子身旁,俯身仔细查看太子伤口。
太子为皇后所生,而皇后是丞相的亲妹妹,太子殿下意外离世,丞相内心也悲痛万分,他强忍情绪,想要从太子身上发现些蛛丝马迹,查出谋害太子的真凶。
丞相将太子的身体小心翻转到背面,这支利箭从太子的背部斜射进去,从胸前穿出,刺客定是埋伏在某地,或是跟踪太子许久,趁太子落单并且背对于他,痛下杀手,将此箭射入太子胸膛。
这支箭的尾部也有绸缎标记,是黄色的,上面还有太子受伤瞬间喷溅而出的鲜血,此时已凝固成暗红色,只有太子的箭用黄色的绸缎作标记,也就是说,这支夺走太子性命的箭是从太子的箭筒里拿出来的。
标记箭尾的绸缎都是江南丝造局上贡,由宫女一一标记,宫里对上贡的绸缎管控极严,这箭是断断不可能被仿造的。
难道说,有人在太子还活着的时候,从他的箭筒里拿出了一支箭,然后用这支偷来的箭射死了太子殿下?
丞相暗自思忖,回头看向楚王,此时他正伤心欲绝地握着太子已经冰冷的手,下巴上的胡须颤抖着,似乎在无声地哭泣。
丞相内心凛然,他跪了下来,“皇上,猎场三面都是悬崖,如果此时我们包围出口,派人搜索猎场的每一寸土地,或许可以找到加害太子的凶手。”
楚王短促地点了一下头,目光仍然没有离开太子,丞相得到准许,给随行的兵士下达命令,迅速包围整个猎场,不放过每一个可能藏人的地点,另外,太子遇害时单独一人行动的,统统都抓起来严刑拷问,一定要把杀害太子的凶手揪出来。
兵士们立即行动,把猎场翻了个底朝天,每一处树洞和洞穴,都被人翻找了无数遍,等太阳西斜,天开始擦黑,仍然一无所获,这个凶手就像是从猎场上消失了。
丞相挨个询问太子遇害时单独行动的兵士或是随从,但是一一排除了嫌疑,他们要么当时离太子的所在甚远,根本不可能有时间行凶,要么手无缚鸡之力,从来没有摸过弓,更别说使用弓箭杀人了。
丞相疑窦丛生,找不到凶手,难道是太子用自己的箭将自己射杀的吗?
楚王仍然一副悲痛的样子,在众人的劝说下,圣驾只好回銮。只叹今日早些时候,队伍兴致高昂地来到猎场,太子还是生龙活虎的样子,谁都不曾想短短不到一日,竟发生了如此可怖的事情。
队伍拖着脚步,抬着太子已经冰冷的身体回宫,一股阴霾笼罩在队伍里,每个人都知道,宫里即将迎来大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