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策一直没有向蓝心提起皇后要给他选太子妃一事,一是怕蓝心听了心里难过,二是想自己早日拒绝了事,不提也罢。
蓝心见君策一早醒来心神不宁,问他他也不说,虽然感到奇怪,也没有深问。
这日朱家小姐红锦进宫,朱家上上下下从很多日前就开始准备,找城里最好的裁缝裁剪了当下最时兴的衣服,耳环和镯子都是找珍宝斋的老师傅重新做的,从头到脚置办一新,只等进宫一日让太子殿下看上,成为他们朱家出来的第二个皇后。
进宫当日,朱红锦早早就被家里的嬷嬷叫醒,梳妆打扮,母亲和各位姨娘千叮咛万嘱咐,宫里规矩多,该跟皇后娘娘说什么话,该跟太子殿下说什么话,一切都事先设想好,以不变应万变。
朱家大小姐第一次进宫,又紧张又期待,在她还很小的时候,朱家就把她当未来的太子妃来培养,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宫中的各种礼节,也找宫里内退的嬷嬷来教,可谓准备万全。
少女到了年纪,也有自己的心事,红锦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太子,但对自己未来的夫君,一直满怀憧憬,今日终于可以见面,红锦一想到这里,内心不禁一阵悸动,羞涩不已。
时辰到了,宫里派人来接,红锦的母亲最后一次把女儿的头饰整理整齐,确保一切万无一失,红锦坐上了轿子,被抬进了宫里。
坐在轿子里一路颠簸,红锦听到宫城门口侍卫的盘问,知道自己已身在宫城,她好奇地把帘子拉开一条小缝,只见无尽的红色的城墙,像一个巨大的红色迷宫,抬头看连天空也是方方正正的,贴墙边走来一队太监,个个低头赶路,红锦赶忙把帘子放下,满怀期待地等待着。
君策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皇后宫中。
朱家小姐已经早早的到了,与皇后相谈甚欢,君策见红锦姑娘一袭红衣,与蓝心的温婉清秀不同,红锦是另一种女性的美,活泼明艳,两只杏仁眼滴溜溜地转着,一看就是个心思活泼的姑娘,走起路来,身上的首饰互相撞击,叮叮作响。
“红锦,快给太子行礼。”皇后满面笑容地说道。
红锦给君策行礼,君策见眼前这个姑娘,虽然之前从未入宫,但宫中礼仪一看就已经了然于心,行事说话无不妥当,君策心中顿时有一丝不快,纵然你礼数周全,不过是被设计的妻子,精心调教出来的木偶罢了。
红锦第一次看到君策的样貌,她梦中的夫君,未来的君王,内心激动夹杂着欣喜,心脏一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眼睛害羞地看向别处,又突然抬起眼来,目光热切地注视着君策。
但眼前这个少年并未表现出对她有丝毫的兴趣,只是冷冷地看着她,问一句,答一句,兴许是第一次见面,两人不熟悉,还有些生疏吧,红锦这样想到。
“君策,红锦第一次进宫,你带她到宫中各处逛一逛吧。”
“儿臣遵命。”
君策转身离开皇后宫中,红锦不知所措,只见皇后伸手向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跟随君策而去,红锦急忙追了过去,跟在君策身后两三步的位置。
“太子殿下,你走的太快了,请等一等我!”
君策的步伐很大,远远地把红锦落在了后面,红锦新做的鞋子有些磨脚,她扶着路旁的一棵树,不得已揉了揉酸痛的脚。
君策无奈停下,虽然宫中女人众多,君策也是从小到大都被宫女服侍,但他只跟蓝心一人有过真正男女意义上的交往,忽然让他跟另一个除宫女以外的女孩交谈,他浑身不适,十分不自在,有一种背叛蓝心的感觉。
“太子殿下,我走不动路了,我们在这里歇一会可好?”
君策见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御花园的边缘,于是点头应允,二人在池塘边停留,一时无话。
“不知太子殿下喜欢读什么书?听什么曲?红锦精通琴曲,下次进宫,可以弹琴给太子殿下听。”
“你会弹琴?”
“母亲从小就给我请了楚国最好的师傅教我弹琴,对于琴曲,红锦还算是略知一二。”
“我不喜欢听琴,”君策说道,“你会演奏笛子吗?我喜欢笛声?”
“笛子?”红锦诧异地问道。
“红锦不会演奏笛子,笛子是民间流行的乐器,太子殿下怎么爱听笛声?”
“怎么?难道乐器也分贵贱?”
“红锦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京城高雅之士,多欣赏琴乐,而笛子一向是江湖人士的乐器,登不了大雅之堂。”
“我倒是觉得笛声飘渺悠扬,别有一番味道。”
红锦搞不懂眼前这个太子,自己彷佛说什么都是错的,内心开始慌乱,想再聊些什么,又怕说错,索性住了嘴。
这时,七皇子君睿在几个太监宫女的跟随下,朝他们这里跑来,手里还攥着一个风筝。
“君睿!你跑来这里干什么?如妃娘娘呢?怎么没见到她?”君策见君睿跑来,好像获得了大赦一般,抛下身边的女孩,走向他的小皇弟。
“皇兄好,”君睿摆弄着手里的风筝,“母妃在假山那边,皇兄,你帮我把这个风筝,放到天上去吧,我要它飞得高高的!”
“好,我帮你放风筝。”君策半蹲着身子,捏了捏君睿肉嘟嘟的脸蛋。
“好漂亮的姐姐!这是哪位公主?君睿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红锦给七皇子也行了个礼,“我是朱家的女儿,朱红锦,不是什么公主。”
君睿向红锦走去,伸出手想让红锦抱一抱他,红锦看到七皇子两只手上,都是刚刚放风筝蹭上的泥,不禁后退了几步,生怕君睿手上的泥蹭到自己新做的衣服上。
君睿见红锦后退,两只伸出的手又放了下去,转而找君策去了。
“你不喜欢小孩子?”君策问道。
“小孩子淘气不懂事,我怕弄脏了我的衣服,这件衣服还是为了见你特意找最好的裁缝做的。”
君策不屑一顾,“来,君睿,我给你擦擦手,从哪蹭的满手泥。”说罢掏出自己的帕子帮君睿把手擦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