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吃么,一天八文钱?”陈妹侧过头去看安霖,若是不包吃一天八文钱,那还是可以接受的。
包吃的话一天八文怎么算都是亏的,做工的人吃得多,一天少说得吃掉四五文的,那样子算起来一天十几文呢。
安霖也正是考虑到这个问题才不包吃的,她了解陈妹的性子,若是工人包吃,吃的多了她肯定觉得亏了到时候闹起来不好看。
自家都清汤寡水的,工人就更不用说的,指不定吃个青菜还给人定量,工人吃不饱如何干活,得不偿失。
为免麻烦,也不想陈妹横.插.一脚,干脆各自吃自己的。
安霖还没回答,就听陈妹独自念叨着“八文钱一天是不包吃的,可以吧?”这是对赵工头说的。
赵工头怔了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下也不知道谁说了算,他总不能回答可以吧。
见赵工头不回答,陈妹以为他不同意不包吃,又大声重复了一句“一天八文,不包吃。”说完紧紧盯着人家赵工头看。
一天八文,一个月便要两百多文钱,单算还能接受,要是请多几个人,只工钱就要好几两呢,能省则省。
安霖有些烦躁的捏了捏眉心,她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自认当妈后脾气收敛了很多了,可也顶不住陈妹这样一而三三而再的事事都插手。
最后,还是村长周正将赵工头拉到一边说话,并强调了这家的经济大权是其年轻的侄孙媳妇做主。
赵工头和村长大儿子交好,也深知村长周正人品,见他这么说了当然是相信的。
赵工头得了准信也不再逗留,年底要清算的事情多,略微寒暄了几句就先走了。
知道事情谈好了,还是比较满意的价位,陈妹这才将带着泥巴的手在两侧拍了拍。
还不忘自言自语;“你们年轻人做事没个成算,他们不做大把人要做,八文钱一天肯定是不给饭吃的,亏得我来了,要不然每天还得亏一顿饭出去。”
这言下之意,可不是因为她来了帮安霖压了价钱又省了饭钱嘛。
她是不怎么相信村长的,她自个儿虽然没有认识的工匠,可村长跟她公爹是带着亲戚关系的长辈,帮忙本来就是应该的。虽然心底没说,但是她认为中间人少不得拿中间费,怕儿媳妇吃大亏,才急急赶回来了。
周正懒得看到陈妹,也没做逗留,倒是娇婶子留下来与安霖说了好一会话才走。
傍晚时候的羊奶换了个小瓮子送来的,满满当当的装一大罐。
小姑子现下十三岁,跟同龄人比起来,又黑又瘦又干扁,一双手更是粗糙的让人以为是四五十岁的妇人的手,皲裂且脱皮。
清秀的五官愣是被脸上的菜色掩盖了过去,安霖也不知道陈妹是怎么养女儿的,奶奶手里养大的周大朗和亲娘养大的女儿,一个高大壮实,一个瘦小的营养不良的样子。
陈妹有个屯东西的习惯,不管是好吃的好看的好用的,惯把到手的统统锁起来,大家长制度着实不怎么好。
十三岁的年纪按理来说是该议亲了,小姑娘因着自身问题养成唯唯诺诺的性子,以后怕是要吃大亏。
安霖有心帮她掰正了,即使性子改正不了,养的有肉一些指不定还能相个条件好些的婆家。
当然她也有个小小的私心,二丫在家里养身子的日子也顺便帮她看着孩子。
煮好了羊奶,安霖顺便往二丫手里塞了一碗,余下的自己喝,别看她现在是三个孩子的妈,事实上也才二八年华,个子还能再继续上升的。
这是一个小插曲,安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个时候的年味重,在她印象中,年三十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自然是文件堆满办公桌殚精竭虑的日子。
可这会才是腊月中,走在村里都能感觉得到人人脸带笑容的惬意,一年的粮食已收,春种又还未到,难得趁着年底的闲暇时期放松下来,老的少的小的脸上都洋溢着过年的喜气。
一大早就坐着赤脚伯的车去了镇上,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大包的红糖,青灰色的麻布料两方,是给陈妹做衣服的。酱油,醋,雪花精盐,瓜子,还有花生糖,以及一大包的小麦粉等。
所谓小麦粉其实就是后世的面粉,不过这种细腻的白色面食本来就是精贵之物,加之这边人主要以水稻为主,并不种植小麦,价钱上比糯米粉更贵一些。
连白米都少有人能敞开了肚皮吃,更别提是这种再加工过的东西,不过赶上过年,很多人也是大包小包的往家里买,安霖倒也没显得特殊。
到家后,方屠户把安霖之前跟他预定的一整扇猪肉和排骨送上来了,还顺带赠送了好几根刮的光亮到不见一丁肉末的大骨。
大骨不值钱,一般都是半买半送的,安霖拿到大骨却是欢喜的很。
在她以前的时代,骨头比五花肉可贵多了。
如今柴米油盐姜醋茶都齐了,趁着年前还有空闲时间,她可以捯饬些上辈子没有时间去研究的美食。
这是安霖在这里过的第一个年,以往陈妹他们是如何度过除夕她不知道,既然在这里安了家,身上有有那么几个钱,吃食方面尽量能不委屈自己就不委屈自己。
年三十这晚,陈妹看着孩子,二丫烧火,安霖掌厨。
南方边角没有包饺子的习惯,可安霖想念从前的味道了,自己试着揉了面团。
“嫂子,这是在做什么呀,包子么?”二丫好奇的看着安霖在揉面,擀皮,然后把肉碎包进面皮里边,捏成好看的形状。
“水饺啊,北边那边的习惯,他们过年都吃这个。”安霖从前是南方沿海地区的,不时兴饺子馒头之类的,可收养她的却师傅是河南那边的,每到过年安霖就得负责一整个寺院的饺子,硬生生学会了把这门手艺学会了。
“北边啊…”,二丫默念着,看着安霖的眼睛亮晶晶的,一定是因为嫂子读过书,所以才知道的这么多。
原来识字有这么多好处,会辨草药,还可以帮人写信,还可以通过书本看到那么多不知道的事,要是她也识字就好了。
安霖被看的莫名其妙,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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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丫摇摇头,眼神仍是亮亮的,张了张嘴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