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笑笑没答话,避过她这个问题。
她在想,要是在镇上的时候自己买几件喜欢的布料做衣服,陈妹会是什么反应呢。
毕竟她听到自己没打算给自己做新衣服的时候,眼里透露出来的满意不会是假的。
一家人,不是应该都有新衣服穿才更值得开心吗,为什么把自己漏了陈妹反而更欢喜呢。
婆媳关系,真的是微妙,看着像一家人,实则处处有施压。对于此时她也无甚在意,同住屋檐下,明面上过得去就行。
看天色还亮着,她便跟陈妹打了声招呼挎着木桶去河边洗几个小孩今天换下来的尿布了。
几件尿布并不麻烦,被排泄物渗透的衣物,放到溪水中来水多筛几次便干干净净。
回来天色还不算晚,倦鸟归巢,斜阳晚照,村里人家的烟囱上方炊烟袅袅,宛如一副岁月安好的乡间图画。
只是一样到家里的几个孩子,又忍住想要驻足欣赏这静谧黄昏的景色。
将衣物拧干了甩上竹竿打算去做饭的,听到屋内孩子哭便立即去了灶房打开锅盖将羊奶拿出来,羊奶是煮开过的,放在锅里隔水温着。将灶炉里的火炭用灰掩埋,把装着羊奶的瓦罐端出来。
羊奶一天两送,份量还不少,现在天气泛凉,倒不用担心它不新鲜了。
只是喂的方法会比较麻烦,孩子还太小。现在没有奶瓶什么的,只能完全靠勺子舀,等她做完这些,又得浪费好长时间。
安霖知道带孩子是体力活,让陈妹去歇着一会,等她喂孩子吃了羊奶再去煮饭就可以。
陈妹应了一声‘欸,也行’,出门口的时候又转头跟安霖道“等会我过去煮饭,你看孩子吧。”
安霖点了点头。
三个孩子吃饱了就睡,不哭不闹。安霖将碗和勺子收拾好放进空瓦罐里,在床沿边坐下来,眼神专注的看着他们。
她很庆幸以前的助理娜沙经常在她面前喋喋不休,虽然经常觉得她很吵很烦躁,却一直都纵容着她,因为除了她,没有另外一个人敢在她面前这样恬躁了,可惜没多久她就称自己要去追求真爱了递交了辞职书。
共事一场,说起来对于娜沙的记忆真的只有关于生孩子的那些话题了,她时常在想,有些事会不会是冥冥中注定的。注定了她会做她三个孩子的母亲,而娜沙就是那个帮助她学习如何做一个母亲的过客。
上辈子漫长而短暂的二十多年犹如一场云烟渐渐的在脑海中遥远而虚幻,她也有家了,不是终其一生的去寻找所谓的港湾,而是可以给另外的小生命筑造一个港湾。
她也可以成为被人需要的港湾,嘴角渐渐勾起,想到有那么几个小人儿,一看到她就咯咯笑,睡醒来一没看到她就哇哇大哭。眼里是说不出的柔和。
视线顺着床沿缓缓掠过,只是看到箱笼的时候,眼神渐渐的冷下来,方才的柔和消失迨尽。
有人搜过她的箱子。
上辈子的环境造就的习惯,对于自己经手过的东西潜意识里谨慎异常。更因她后期身居要职,信笃风水,物件最讲究的就是方位。
为确保自己不是忘性大,打开一看。柜子有明显翻过的痕迹,银票还在,看似胡乱堆放着的碎银也没有少一分,一样东西都没少。
她盯着看自己的箱笼,眼神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而又闭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睁开眼,如平常一样帮几个孩子掖了掖被角,若无其事走出去。
桌子上只剩下她买的调料还放在那里。外面天已经开始暗下来,她抓起调料抬步去了灶房。
灶房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和陈妹忙碌的身影。她没进去,而是转身回到堂屋点了一支松脂灯到房间里。
陈妹端着菜盆进来,是一盆水煮青菜。安霖去端饭,瞄了一圈灶房,果然空空如洗。红糖和猪肉陈妹放到她自己房里去了。
然后假装是刚刚想到似的问她是不是把东西收好了。
陈妹习惯性的手背在围裙两侧搽过‘是啊,放我房间里收着了,你什么时候要裁衣服的时候,你跟我说下尺寸我给你剪。’
‘好’安霖不冷不热的应了句。视线在她落了锁的房门顿了顿。她一直都没去留意,陈妹房间那扇斑驳皲裂到脱色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一把锁。
两人坐下吃饭,昏黄的烛光照耀着看不清楚菜的寡淡颜色,清水煮白菜上面没有一丝油,配一叠咸的发苦的咸菜,饭仍是像往常一样的糙米饭,配着些细糠难以下咽。出月子之后,陈妹便把剩下没吃完的白米收了起来,饭桌上变成了糙米饭。
那一袋白米,她收了起来还上了锁。就好像鸡蛋再也不放在灶房里一样。
安霖随便扒拉了几口米饭,糙的哽喉,跟平时聊家常的口气一样问她怎么不把肉煮了。
’我寻思着现在不年不节的咱也没必要吃肉了,我用盐巴腌着留起来,有客人来的时候再吃,你要是什么时候想吃了,告诉我一声。’
她买肉是为了吃,不是为了腌的。
陈妹吃饭的速度很快,她的碗已经快要见底了。安霖还在细嚼慢咽的锻炼腮帮子。
光影摇曳,安霖垂眸,只看到陈妹的手来回夹菜的动作,她有些不明白了,若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又是怎么样的呢。
想不明白便不想了,除了触犯她的底线之外,她似乎也并不太在意别人怎么对她。
松脂燃尽之前,她跟陈妹说想认一下家里的田地。
周大郎家的土地分配,三分水田四分旱地。并且还不是在本村,有必要挑个时间去看看。
陈妹听了安霖这样说挺高兴,她原本就想带儿媳妇去看戏自家在外村的地,那块地常荒着总是收成不了什么。还有村里的水田,开春秧也该播下去了。
儿媳妇什么都不会,可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那些人劝她的没错,庄户人家,就该踏踏实实的种地,家里的地总要有人去帮着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