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杨羿继续启程,一步出客栈,却见村子里荒无人迹,街道上仅剩零星几家小摊子,家家户户几乎大门深锁,窗扉紧掩,杨羿心想:“村民们大多去村长家会合了吧……”
忽地闻得阵阵烟味,不远处传来鼎沸人声,随后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自杨羿面前走过,这群人由张道长与村长带头,正成群结队前往西郊而去。
村民们不只个个带棍携棒,更有一群人手里拿着火把,欲放火烧屋的意图甚是明显,杨羿不放心,于是跟着村民一同来到西郊。
他藏身树林后,望向破屋窗棂处,发现自己昨日射出的羽箭已被人取走。
张道长拿起符咒,右手捏了个手势,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借火一用将符咒烧化成灰,施行了阵法后,张道长道:“贫道已施法完毕,接下来有劳村长下令。”
村长见破屋内一点动静也没有,以为张道长的符法生效,当下朗声道:“就趁现在,大家放火!”村民们纷纷将手中火把投向破屋,其余众人手持武器蓄势待发,杨羿在旁则是拉起弓箭,见机行事。
熊熊烈火无情吞噬着屋子,这破屋本已残破不堪,经火一蚀,犹如脆弱无力的病人,没多久即倾颓倒地。
燃烧殆尽后,村长率领众人前往一探,四处搜寻却只见遍地余烬残瓦,却无妖怪的踪影。
村长喜道:“张道长果然好法力!这妖怪尸骨不存,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大伙儿总算有安宁的日子好过啦!”
在众人的齐声喝采中,杨羿也放宽了心,暗想:“她应是提早离开了,能不伤彼此那是最好的了。”
杨羿悄然离开忘机村,再行三天路程,终于登上泰山。
见山峦层层迭起,林木蓊郁秀丽,云雾若带幽静,山势壮丽,奇景磅礡,杨羿边行,不由得肃然赞叹起来。
步行了半天,在苍松簇簇之后,迎接他的正是东极门。
看着眼前宏观有致的建筑,背后透散出太阳辉煌的金芒,此气势不凡的景象,令杨羿不禁想起当日镖局祝宴中,司徒煌海比武胜出时的傲伟模样,杨羿吸了一口气,敲门求见。
没多久,大门开启,孰知出来迎接他的并非一般守门弟子,却是司徒煌海的大弟子青曦。
未等杨羿开口,青曦先行自我介绍:“在下东极门大弟子,掌门师父恭候杨少侠已久,请随我来。”得知东极门大师兄竟亲自前来开门迎接,杨羿大感意外,连忙拱手道:“岂敢,有劳带路。”
青曦带领杨羿穿越重重回廊,在走道、厅堂之间处处可见苍松青柏,此时,阵阵呼喝声传来,杨羿随声瞧去,右方有一群东极门弟子正在勤练武艺,个个拳掌挥舞利落整齐,英勇有劲,显是平时训练有素,杨羿心想若再继续瞧下去恐怕失礼,眼神赶紧移回,跟着青曦来到了大厅。
一看见杨羿到来,平时严肃的司徒煌海脸上竟露出淡淡微笑。
杨羿作揖道:“司徒掌门,真对不住,晚辈来迟了。”
“杨贤侄言重了,这南来北往的路途,想必经过一番劳顿,见到你来,老夫欣喜得很哪!”
司徒煌海转身向青曦道:“曦儿,这几天你可要好好招待杨贤侄,莫有怠慢,也可趁机好好向杨贤侄讨教武艺,你将获益良多。”青曦应了声是,杨羿忙道:“司徒掌门过奖了,有幸造访东极门,获益良多的应是晚辈才是。”
“你可在东极门里随处逛逛,将这里当作自己的家,无须客气,有任何事尽管交代青曦便是。”杨羿道:“多谢司徒掌门。”
随后,青曦带领杨羿前去歇息,“杨兄,我就住在你隔壁,有任何事可随时来找我,你先稍作休息,二个时辰后,再请杨兄至厢房后方的迎客亭,青曦有事欲向杨兄请教。”杨羿点头允诺,进入厢房。
见司徒煌海如此盛情,杨羿感到有些受宠若惊,但他心里却仍放心不下凌剑,于是暗自打定主意,顶多作客三天便离开东极门。
二个时辰过去,杨羿依约来到迎客亭,但见青曦手中携了双弓,已在亭内等候。
青曦看见杨羿前来,脸上泛出笑容,“杨兄你来啦!”
“抱歉是否让你久等了?”青曦道:“哪里,杨兄是我东极门的客人,我本该先到才是。”
“青兄携弓前来,是为何故?”青曦道:“我想杨兄的名字里既然有一个‘羿’字,想必善射,青曦不才,想藉此机会向杨兄讨教讨教。”杨羿接过弓箭,点头道:“好吧,请!”
“恳请杨兄指点。”青曦步出亭中,按箭弦上,箭头瞄准远方一棵大树。
一箭飞出,射中了树干,青曦刻意注入内劲于箭上,这一箭因此震得大树格格作响,原本停伫树上的麻雀受了惊,纷纷群起飞起。
青曦自身后再拔一箭,朝群鸟射去,长箭窜出最后落地,却见这支箭贯穿了三根鸟羽,鸟儿们虽然受惊,却丝毫没受伤,杨羿不禁赞赏:“好射术!”
青曦走了过去,将箭上三根鸟羽卸去之后,拱手道:“不敢当,杨兄该你了。”
杨羿微微一笑,拉起弓箭,瞄准方才青曦所射中的那棵大树,青曦心想:“杨兄怎不射别棵树?此树上之鸟方才早已受惊飞离了去……”
正当青曦心中疑惑时,杨羿箭已飞出,他和青曦一样一箭射中树干,不同的是,此树并无震动摇晃,这一箭犹如徐徐微风掠过树梢,轻极柔极,悄悄地嵌在树身上。
约莫五、六片树叶禁不起箭风一拂,不由得飘离了树身,杨羿再补一箭射出,却见那些离枝之叶尽收在箭身中,无所遗漏。
青曦见状不禁搔头,脸上微微一红,“与杨兄相较,在下真是献丑了。”
“青兄客气了,阁下已是在下生平所见射术妙极之人。”青曦惊讶道:“真…真的吗?能得杨兄赞赏我真是欢喜…...”两人互相讨教武艺,闲聊片刻,后来见天色不早,杨羿这才告退离开。
杨羿回到厢房歇息,经过这些日子不停地赶路,一躺上床没多久便阖眼睡去。
睡梦中,杨羿脑海浮现出华流裳的身影,她神情讶异地问他:“阁下识得杨苍吗?当真不识得杨苍吗?”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杨羿倏地惊醒,坐起身来。
回过了神,认清楚此地是东极门,而非凄梅山庄,他吐了一口气,正欲继续再眠,却听见外头传来说话声音。
“夜已深沉,是谁在外头?”悄悄开窗一观,在朦胧月色下,见一男一女正相互拉扯着。
杨羿眼力甚好,那男子正是方才与他切磋射术的青曦,而那女子面覆薄纱,却无法看清楚容貌如何。
那女子转身欲离去,青曦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心急道:“妳难道非得如此折磨我吗?”
那女子用力甩开青曦的手,说道:“我早已跟你说过好几次了,我俩是不可能的了,你别一直来找我……”
“咱们可是从小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感情最是要好,当初妳还说长大后要嫁给我的……”那女子道:“当时我们年岁尚小,说笑闹着玩的,怎能当真?”
那女子说完举步欲离,青曦赶紧冲到她面前,双手握住她的肩,吐露道:“当初妳送给我的陶偶我至今仍珍藏着……妳可知…我…我待妳的心依然如故……”
那女子赶紧侧身,神情忐忑,后退了几步,“你别碰我!给旁人瞧见,遭人误会就不好了,我要回房去了……”青曦叹道:“说真的我十分后悔,早知当初就该阻止妳投入东极门下的……”
那女子一听怒道:“你胡说些什么!给掌门师父知晓有你好受的!”
青曦知此时此刻多说无益,只好缓缓放开手,说道:“紫凛,妳千万记住,我…我会永远等着妳的…我相信总有一天妳会回心转意的……”那女子不愿再多言,转身离去,莲步快移,不一会儿便离开青曦的视线。
“看来这位名叫紫凛的女子亦是东极门人……”杨羿看他两人之间似乎有着难解之事,但事不关己,于是悄悄阖上窗,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