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凌剑前往探视雪羽,雪羽服下紫玉芙蓉丸后已沉沉睡去,望着她熟睡的脸庞,他心想:“雪羽,妳千万要等我回来,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一定要救妳!”
三日期限,分秒必争,凌剑走出房门正欲启程,却见雪狼靠了过来,对自己摇摇尾巴。
“狼兄是否愿意与我一同去找雪履草?有狼兄相助,想必事半功倍。”雪狼长嚎一声,眼神发亮,答应一同前往。
由于雪狼不久前才历经一番苦战,并载负两人回来,体力恐怕尚未完全恢复,因此凌剑牵了匹马,暂时乘马而行,让雪狼得以稍作喘息。
一马一狼奔驰穿梭林间,周遭景物飞逝而过,没多久,便到了酷寒之地,直到马儿已冷到四肢发抖僵硬,无法再行,凌剑跃下了马,与雪狼继续前行。
凌剑抬头望着天空,见雪已停了,眼前却仍是一片雪白世界。诚如华流裳所言,如何在此地找出同样色白且矮小的雪履草,的确是件难事,况且绝雪山积雪颇厚,雪履草说不定早已深深埋在积雪之中。
凌剑心想:“雪履草虽然色白如雪,难以辨识,但经风一吹总会随风摆动,只好等风吹之时,看有无东西因此而晃动。”打定了主意,凌剑边走边寻,一旦有微风吹拂而过,他便望向四周,专心凝视,看雪地上有无跟着轻微摇动之物。
如此试了几回,皆无所获,顶多仅见枯枝落叶被风卷动飘起,哪里有雪履草的踪迹?
须等风起时才能借机观视,加上绝雪山范围极广,如此作法着实耗时,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渐渐昏暗,由于夜晚视线不佳,凌剑、雪狼只得先找个地方过夜。
雪狼长居此地,对附近地形甚是了解,于是带领凌剑来到一处石洞,凌剑拿出自凄梅山庄带来的干粮填肚,打算在此暂住一宿,次日一早继续再寻。
凌剑躺卧欲眠,心中却不断惦记着雪羽的毒伤,多么希望太阳此刻高挂空中,好让他有多点时间可以寻找雪履草,如今三日时限已过一日,一念及此,凌剑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他不由得想起凌与天与杨苍于华山论剑时,杨苍曾以狂神傲龙诀中“龙尾迤逦”一式掀起阵阵强风,心想若能藉由此招兴起强风必能省去不少时间,只可惜杨苍已逝,狂神傲龙诀不知是否已失传,凌剑只能另觅他法。
隔日,东方天空才微微发白,凌剑起了个大早,再次与雪狼一同外出寻找雪履草,只是天不从人愿,这天天候不佳,风虽然比昨日吹得久、刮得大,但同时下起了白雪,绝雪山上风雪交加,视线受扰,难以辨识远近之物,凌剑一看整颗心都慌了。
既然漫天风雪,视线不清,他只好低伏着身子仔细查看,想藉由肉眼近看来寻找,只是此法更加耗时费力,凌剑如何不知,但一想到雪羽的性命掌握在自己手里,无论如何都须试它一试。
他努力寻着,未敢停歇,连吃饭的时间都省了去,昨天夜里,凌剑忧心满怀,难以入眠,此时又遇恶劣气候,内外冲击之下,寻到了黄昏时分,凌剑体力逐渐不支,神智渐感不清,后来撑持不住,整个人俯倒在雪地上,昏厥了过去。
不久之前,凌剑遭秦封等人追杀,也曾一度意识模糊而倒落雪地,只是此刻的他背负着救人之责,若自己就此倒下,雪羽便性命堪忧,凌剑靠着意志悠悠转醒,却发现有湿热之物正舔舐着自己的脸颊,他睁眼一瞧,雪狼已将自己带回石洞,同时将身躯环靠过来,让自己取暖。
“没想到我竟昏厥过去,多亏狼兄带我回来,真是多谢你了……”朝石洞外望去,见天色已暗,心想一日又过去,凌剑虽已转醒,心中却是凉了一截。
雪狼将头转向另一侧,轻轻叫了一声,凌剑循声一看,原来地上有只死去的野兔。
“狼兄你怕我饿着,竟还猎了只兔子给我,真是感谢你,可是…此时此刻我真的一点胃口都没有……”凌剑起身坐立,不停思索着寻找雪履草的方法。
雪狼移动身子走了过去,用嘴将野兔叼了起来,将之放在凌剑跟前。过一会儿,雪狼见凌剑兀自沉思,毫无反应,便开始在他面前走动,绕着死野兔来回走着。
“狼兄,我真的吃不下,我只剩一天一夜的时间了,可得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办法,你别打扰……”不经意瞥见那只摆在他眼前的野兔,凌剑登时眼睛一亮。
原以为这只野兔是雪狼猎来的,但仔细一瞧后,他发现这野兔身上的伤痕并非遭动物的利齿所咬,而是遭毒龙锥所伤!
凌剑不禁想起与飞澜等人于石窟前对战时,曾遭遇对方漫洒毒龙锥,心想或许此兔当时恰巧亦在附近,这才跟着遭了殃,只是,令凌剑不解的是,既然这只兔子遭毒龙锥所伤,理应毒发身亡才是,但凌剑检视了全身上下,这野兔却丝毫无中毒的迹象,纯粹是由于血流过多致死。
凌剑喃喃自语地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难道?”一探野兔口中,果然发现有白草残沫,凌剑大喜,鼻子靠近一嗅,闻到一股淡淡的芳香,这气味近似薄荷,又似柑橘。
“不知狼兄在何处发现此兔,你是否还记得地方?”雪狼嚎叫两声,自信非凡。
凌剑当初邀雪狼与他一同前行,原本希望仰仗他的足力,便可省去不少往返时间,如今在野兔口中发现有雪履草残留,当下灵光一闪,心想或许可藉由雪狼灵敏的嗅觉一试。
凌剑脸露喜色,将野兔递了过去让雪狼一闻,好让他记住雪履草的气味,同时说道:“狼兄,明日一早我们到你发现此兔的地方,雪履草想必离那地方不远。”
有了方向后,凌剑精神大振,他望着这只野兔,但见此兔耳朵较一般兔子短小,后腿亦是,却是身躯极胖,有着一身蓬松绵密的绒毛,凌剑不禁赞叹天地化育万物之奥妙与神奇,他心想:“江湖中人需凭借红叶才得以上绝雪山,而此兔却能轻易抵挡严寒,堂堂万物之灵毕竟也有不足之处。”
凌剑忽然想起通天五霸,若他们得知自己竟连一只兔子都不如,不知这五人将做何反应?凌剑不禁脸露微笑,随后又转念一想,自南原镖局祝宴、北武派遇袭,到凄梅山庄遭窃,人心的种种险恶与难测在脑海中一一扫过,凌剑长叹一声,深深觉得这些被人贬称为畜牲之物,远比人类可爱得多了。
第三天清晨,气候比昨日好了些,狂风暂歇,大雪已停。
经由雪狼带路,凌剑来到昨日雪狼发现野兔的地方,他环顾四周,见周遭环境并无任何奇特之处,附近偶有几棵耐寒树木,其余仍旧是白雪覆地,萧肃一片。然而,雪狼自昨日记起雪履草之气味后,果真开始东嗅西闻,以发现野兔之处为起点,开始向外搜索。
凌剑跟随着雪狼的脚步而行,行了约莫半个时辰,雪狼的脚步终于停下。
但见眼前雪地里倒落了几根粗大枯枝,枯枝上竟长出二、三株白色草状物,凌剑双手互击,惊叹道:“哎呀!我怎没想到!此地积雪甚厚,难以见土,雪履草原来得附生在他物之上才能生存。”
他小心翼翼地拔起这得来不易的雪履草,开心的对雪狼又搂又抱,事不宜迟,凌剑立即跃至雪狼背上,启程速回凄梅山庄。
回到凄梅山庄后,华流裳得知凌剑竟不负所望带回雪履草,亦是欣喜万分。
“凌少侠辛苦了,没想到如此难寻之物竟让你找到了,这三日来想必历经千辛万苦。”凌剑道:“只要能救回雪羽一命,一切都值得了。”华流裳道:“嗯,你先稍作休息,我马上煎药让师妹服下。”凌剑道:“有劳庄主了。”
一想到雪羽得以获救,原本布满在凌剑心中的愁云惨雾倏然消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