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展双目微闭,拿起自身酒杯一仰而尽,缓缓地道:“少林、武当为武林泰斗已久,只是现下皆较少过问江湖事,而峨嵋派自从玄镜师太执掌后,男女弟子皆收,除了剑法之外,进而发展拳法、点穴及擒拿手,现今由觉风师太担任掌门,对武林之事仍颇多关心。”
见凌剑听得出神,东宫展续道:“纵使天下门派多如繁星,却不可不提四大门派,这四大门派近来迅速窜起,声势不容小觑。”
“不知是哪四大门派?”
“东极门位处东岳泰山,掌门司徒煌海为人严谨肃然,极具威严,以剑法见长,江湖上有句话说:‘一名东极门人可抵三名南原镖局的镖师’,可见东极门弟子之训练有素。”
“司徒煌海如此用心栽培后生晚辈,想必花了不少苦心,不过说这句话的人,也不怕得罪南原镖局。”
“由此可见东极门真有实力,就连南原镖局也得敬畏三分。再则,位于西域的白楚门,由白语志、楚晓凝夫妻俩共同执掌,各取两人之姓氏,命名为白楚门,他夫妻俩一对鸳鸯戟使得出神入化,善于并肩作战;还有一个是位居长白山上的北武派,其创派始祖为段峰奇。”
东宫展顿了顿,续道:“数年前,‘北奇’、‘中苍’、‘南天’为武林盛传之三大高手,世人称之为武林三杰,据说他们三人曾相约于华山绝顶一较高下,看谁技高一筹。”
提及华山论剑,凌剑不禁想起父亲曾说过焰灵神剑遗失一事,却不知是否与此事有关,他专注聆听,问道:“比试结果如何?由谁胜出?”
“那次华山论剑乃他们三人私下进行,旁人不得观战,所以论剑结果无人知晓,后来江湖上出现各种说法,谣言流窜四方。有人说最终由‘北奇’胜出,技冠群伦,为三人之首,也有人说当他们三人正战得忘情酣醉之时,另有奸险小人趁机偷袭,造成三人身受重伤,甚至还有人说‘北奇’其实并未赴约,因此三人论剑不成,徒留遗憾。你问我比试结果如何,说真的我也不知。”
凌剑大感好奇,再问:“除了‘北奇’段峰奇之外,不知‘中苍’和‘南天’这两位的尊姓大名各是?”
“‘中苍’乃是杨苍,而‘南天’则是令尊凌与天。”
凌剑暗自思量:“果真与我猜想得一样,原来爹爹当年如此风光,不知当时论剑结果为何?此事会不会跟爹爹选择退隐江湖有关?还有焰灵神剑之遗失,这一切来龙去脉恐怕得问爹爹本人才能知晓了。”
“令尊连江湖上的事都不愿告诉你,想必你对此事亦是一无所知。”
凌剑点头道:“嗯,爹爹曾经提起参与华山论剑之事,但对于比试经过与结果却是只字未提,只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之后就没再谈起此事了。”
东宫展又饮尽一杯酒,续道:“段峰奇当年盛名之响,武功之高,在他担任掌门一位时,使得北武派的声势威望远超越东极门及白楚门,直到段峰奇死后,由第二代门人段承逸接掌门之位,改采保守姿态,便逐渐与东极门、白楚门齐名并列了。”
“华山论剑过后,不知段峰奇与杨苍这两人下落如何?如今可有他们的消息?”
“凌兄弟你问到重点了,这华山论剑的结果之所以众说纷纭,正是因为比武过后这三人彷佛人间蒸发般,从此消失了踪影,有听说凌与天归隐去了,至于段峰奇和杨苍后来去了哪里,旁人不得而知,之后他们也没再现身了。”
凌剑心想:“爹爹归隐的确是事实,至于其他两人的下落,将来有机会我定要向爹爹问个明白。”接着说道:“如此听来,东有东极门,西有白楚门,北有北武派,这第四大门派想必在南方了。”
东宫展扬眉一笑,“凌兄弟你果然一点就通,不过算猜对了一半,位于南方的并非门派,而是你明日将赴宴的南原镖局。”
凌剑闻言不禁又惊又喜,对明日之祝宴更增添几分期待。
东宫展解释:“南原镖局之主名叫张南风,南原镖局虽称不上是个正统门派,但因镖师众多,编列谨慎有条,再加上张南风处事圆滑、八面玲珑,南来北往之间结识了不少人,上从朝廷官员,下至绿林草莽,他都能有所交情,大家多多少少会卖他面子,不愿得罪于他,因此南原镖局在武林中自然占有一席之地。”
“此次有幸得以参加祝宴,明日我可要好好见识一番了。”
言谈至此,东宫展倏地放下手中酒杯,将喉中余酒吃力地吞进肚里,一阵愁云暗罩眉间,“无论是东极门也好,白楚门也罢,武林中有一个神秘异常的教派,称作麒麟教,凌兄弟你可要千万小心。”
“此话怎讲?”
“这麒麟教之所以诡谲莫测,是因为除了教徒之外无人知晓它所在位置,就连我云游四处,访遍各个名山大川也毫无线索。你想想,一个教派组织竟遍寻不着其根据地,真令人匪夷所思。再则,听说麒麟教徒广藏于江湖之中,士农工商各种身分都有,更高明的甚至渗入各门各派,令人防不胜防。”
凌剑心下一凛,问道:“麒麟自古以来被视为祥瑞的征兆,不知这麒麟教教主究竟是何人物?”
东宫展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麒麟教主至今仍是神秘未知,我只知道麒麟教徒的所作所为极为邪门,曾有门派一夕之间遭逢歼灭,还有许多婴孩莫名失踪…这些事据说都跟他们有关……”
“由此听来,这麒麟教行事作风确实是有些诡异……”
话说到此,东宫展停顿了一会儿,语气突转悲愤,“凌兄弟你恐怕有所不知,许多年前,麒麟教徒不仅夺走我那刚出生不久的妹妹…甚至…甚至对我爹娘痛下杀手,害得我家破人亡…当时要不是令尊出手相救,我恐怕早已一命呜呼了……”说到激动处,东宫展不禁双手紧握,一脸愤恨。
东宫展的这番话勾起了凌剑的回忆,他心想:“没想到当时的你遭逢如此巨变……”东宫展接着说:“我爹娘并非江湖中人,也从未与人结怨,孰料竟平白无故遭人杀害,他日若让我遇着魔教妖人,定替爹娘报仇雪恨!”
当初凌剑遇见东宫展时年岁尚小,凌与天对此事亦是只字未提,如今得知原来事情的经过是如此残酷,想起当时东宫展年纪轻轻便承受此等苦痛,当下不禁跟着难过起来,于是伸手过去,轻拍他的肩。
“原来如此,真是难为你了,将来若有我帮得上忙的,尽管说别客气。”
“凌兄弟好意,在下心领了。”
沉默了一会儿,东宫展收拾了情绪,凌剑这才继续发问:“我还有一事不明,这绝雪山到底是什么地方?通天五霸竟为了前往绝雪山,甘愿放过那镖师一马。”
“跟你直说了也无妨,绝雪山是长白山脉的一支,不仅高耸险峻,甚至终年积雪,寒冷异常,一般人入山后用不着几天便成冻死骨,若非武功高强、内功深厚之人恐怕无法久待,通天五霸因得知绝雪山上藏有太阴诀,才这么急着前往。”
“太阴诀……那是武功秘籍吗?”
“嗯,方才我跟你提到段峰奇这个人,据说太阴诀内藏有他毕生武学之精华,里面恐怕记载着上乘武功。”
凌剑这下总算明白,“难怪他们五人如此兴致勃勃,还威胁我不可破坏他们的好事。”
东宫展笑道:“凭他们五人也想登上绝雪山,未免笑掉他人大牙,其实,绝雪山我之前游历江湖时就曾造访过,只是当时我不知山上藏有绝世武功,说真的,我曾一度怀疑麒麟教就位在绝雪山上,只不过当我入山没多久,发觉实在是太冷了,只好打了退堂鼓。”
“我真好奇,既然那地方这么冷,段峰奇又如何将太阴诀藏在那里?”
“凌兄弟你有所不知,想入绝雪山尚有一法,那就是服下凄梅山庄特制的红叶,据说一片红叶可抵十日之寒,但红叶珍贵,华流裳可不轻易给人,至于段峰奇是如何登上绝雪山,或许是因为拥有深厚内力,也有可能是发现了其他的入山方法,我想象他这种高手这应非难事。”
凌剑心中疑云尽扫而去,东宫展挥扇笑道:“不过,比起太阴诀,我对华流裳反而更加有兴趣,听说她是位绝世美人,我若有幸能见到她一面,今生无憾矣!”
两人继续把酒言谈,不知不觉中,晶莹玉盘已隐没在西方天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