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咸丰四年春。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南皮县东门口疾驰来一匹快马。这马上的人满身征尘,冲进城来,也不顾街道上的行人。一边呼喊着“闪开,闪开”,一边快马加鞭,直奔赵府而来。到了赵府门口,滚鞍下马直奔大门,门房赵囍一看,“呦,您不是老爷身边的马护卫嘛?”马护卫擦了擦汗,气喘吁吁的说,快带我见老夫人,我这里有老爷的急信。“好嘞,您稍等。我这就去回一声。”赵囍一路小跑进了内宅。
这赵府在南皮县可是不得了的。老太爷赵习仁在翰林院侍读任上致仕,虽说只是个从五品的官,可是在这个小县城里,已经是相当不得了的人物了。老爷子前几年已经过世了,大儿子赵秉德在也是正六品的京官,任国子监主事。二子早夭。三子赵秉义任侠好武,功夫非常好,在北京神技营当个四等侍卫,不大不小也是个从五品的官。现在府里只有老太太赵何氏和几个孙儿留在老家。
“马老师,老夫人说了,我先把信递上去,请您先在书房稍后。”赵囍带着马护卫进了大门,穿过一个月亮门,有三间房,倒也幽静。院子里种了些梅兰竹菊的雅物,一看就文雅的紧。马护卫心里感慨:毕竟两代翰林之家啊,气象果然不同。
“您请座,您稍等。”
“好的。”
赵囍一路小跑进了内宅,把信递给了丫鬟喜鹊,喜鹊转呈给了老夫人,老夫人打开信来,顿时脸色沉重下来。吩咐道:“快,把洪基少爷叫来。”
“是”赵囍应着下去了。不多会,进来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三十岁左右的模样。面若冠玉,鼻直口方,头戴一个瓜皮帽,白玉帽正显得格外温润。身穿藏蓝色大褂,脚蹬元宝口布鞋。这少年好像一阵风一样,进了屋子,几乎听不到脚步身,也看不出身形的起伏,一看就知道轻功了得。
“奶奶,找孙儿有什么吩咐。”来的就是赵鸿基,老大赵秉德的长子。
“孙儿,祸事啦。你父亲来信说,南方的长毛子,闹的甚是厉害。据说兵锋已经逼近黄河啦。咱们这是岌岌可危啊。你父让我们赶快搬到北京去躲避躲避。我的意思现在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就你年长些,搬家的事情,你就负责张罗吧。”老太太拿着信接着说道:“送信的马护卫还在书房,你去看看。告诉他老身不适就不见他了。”
“是,孙儿尊命。”赵洪基一礼,退出后堂,径直向书房走去。心里突然有点难以言表的激动。
“马老师,您好。”赵鸿基一抱拳。
“少爷好。”马护卫也是一抱拳。
“父亲的信,我奶奶已经看过了。吩咐我来负责。不知家严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哦,老爷让我在这等大家一起回京,路上也有个照应。”
“好的,你可知道长毛子现在在哪里吗?”赵鸿基问。
“大约在济南方面吧。离这是不远啦。”马护卫答道。
“那好的,我们收拾一天,后天一早出发,您看如何。”
“好的全凭少爷安排。”……
没有一会,赵家可就忙活起来咯。收拾的收拾,打包的打包。这么大的家业也不能没人管啊,于是,安排留守事,还真有不怕长毛,不把他们当回事的愿意留下,方方面面都嘱咐到了。
不收拾不知道,十来口子人,收拾出了八辆马车的行李。再赶上五挂大车拉人,总共十三辆马车。转天一早,连同仆人、护卫、马夫总共三十七人,排成一队,浩浩荡荡,出了南皮县的北门。直奔北京而去。
路上无话,只是没走多久,一匹快马从他们车队飞速超过,一骑绝尘,消失在远方。下午又有一匹快马从他们车队身边飞驰而过。如此,第二天,又是上午一匹,下午一匹。第三天又是如此。
女眷和老人坐车,赵鸿基和马护卫骑马。这时马护卫提马到了赵鸿基旁边,小声说:“少爷,不对啊。我感觉有人在踩盘子。”
“哦,是吗?谁那么大胆。敢抢官宦人家的东西。”鸿基微笑道。
“少爷,如今兵荒马乱,还是加点小心啊。”马护卫道。
“好的,我们白天走大路,注意晚上到集镇上休息,不能露宿野外。你看如何。”鸿基道。
“全凭少爷吩咐。”
其实,鸿基这个时候的心里是比较复杂的。鸿基的爷爷、父亲虽然都是文人,从小也被要求好好读圣贤书。可是,他偏偏不喜欢孔孟之道,就是爱黄老之学。小的时候,没事还喜欢和三叔学习武术。也能打几拳,踢一脚的。
十五岁的时候,他们家门口病倒了一个老道,奄奄一息。老夫人是烧香拜佛的主,所以,就把老道收留,给他治病。一个月以后,老道的身体大好。无以为报,看孙少爷鸿基根器很好,愿意将平身所学,传授给他。不料这小孩太聪明了,两年时间,就把他身上的本事学光了。老道一想,这可是千载难遇的人才啊,于是,连夜回白云观,把情况告诉了他的掌教师伯李西月道长。道长一听也是很高兴,就南下沧州,到了南皮县,正式收了赵鸿基为徒,道号洞玄。
这老道不愧是全真教龙门派的掌教,功夫极高,学问也极深。可以说是学究天人,功参造化。赵鸿基和他学了十年,算是有所成就了。不但学成了龙门派正宗内功心法乾坤戊己功,还精通拳法太乙五行锤和擅长兵器八卦九宫剑。以及雷法,阵法,坛法等道门秘传的功夫。
去年也就赵鸿基二十八岁那一年,李西月告诉他,作为在家弟子,你的功夫已经不错了。如果想成就大道,还需要在生活中磨砺。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为师能教的都教了,以后就看你的造化了。说完飘然而去。
虽说,师父说他的功夫已经不错了,毕竟从来没有和外人交过手。这两天听说可能有歹徒,鸿基的心里七上八下。即希望遇见他们,好好打一次,验证一下自己的功夫。又害怕他们人多势众,万一自己不行,岂不连累了一家老小。不过,已经过了霸州,到了房山地界,眼看快到北京了,应该没事了吧。
“也好,也好。”鸿基默默的念叨。抬眼一看,怎么进了大山了,四面怪石林立,路边都是古木狼林。鸿基心里一动,“快,快,加快速度,这房山地界还真有大山啊,大家加把劲,日落以前,一定要出去。赶到宛平县。”话音未落。
哐!哐!哐……,一通锣响。从四外林中冲出几十号人,各拿刀枪,堵住去路。后面,也有几十号人,堵住归路。车队整个被包围了起来。
赵鸿基一看,反倒安下心来,大声喊道,“不要惊慌,不要惊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他摸了摸腰间的鲲鹏剑,这是他师父赠给他的宝刃,据说可以切金断玉。然后冲着前面一抱拳说“敢问是那一路的英雄,可否与大当家的说话?”
“大当家的也是你能见的?有什么话和我说吧。”一个农夫模样打扮的头头说到。但见他手提着一把钢叉,黑面皮、小个头、水蛇腰。小鼻子小眼,怎么看怎么好笑。
鸿基忍住笑意问道:“敢问是那一路的英雄?还请道个万吧。”
“我乃圣莲山蟠桃寨六当家乌梢蛇杨东。”那头头道。
“幸会,幸会。兄弟我是京师白云观掌教李西月道长坐下弟子赵洞玄的便是。要赶去北京投亲,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各位英雄在此占山。没有提前去拜山,得罪之处还请见谅。我这里有五十两银子,给弟兄们买碗酒喝。日后兄弟一定去山寨拜望。还请诸位笑纳。”鸿基不卑不亢的说。
“哈哈哈哈,笑纳,哈哈哈,我真笑了。五十两!你打发臭要饭的呢?看你们这么大的车队,一人五十两还差不多。”乌梢蛇晃晃钢叉,大声说道。
“好说,好说。赵福,咱们带了多少现银。”鸿基看着管家赵福问道。
“少爷,来的匆忙,总共不到三百两。”管家赵福回答。当时清朝后期,十五两银子可以供北京一个中等富裕的人家生活一年的了,三百两其实也不少了。
“好,杨寨主。你看这三百两都给弟兄们。买条道路,可以吗?”鸿基抱拳道。
这乌梢蛇心想,三百两不多也不少。他毕竟是全真教龙门派的弟子,全真教在北方势力非常的大,几乎可以与少林比肩。不是一般人能得罪的起的。干脆见好就收。于是便说:“哈哈哈,赵少侠果然豪爽,是个豪杰。咱们也算交个朋友吧。”
“慢着!他说是全真弟子就是啦?莫不是招摇撞骗,或者拿那些牛鼻子老道来吓唬我们?”从人群中冲出一个大汉。身高八尺,面色土黄,肉岗子眉毛,死鱼眼,趴鼻子,鲶鱼嘴。长的五大三粗,大头、大脸、大手、大脚丫、大屁股蛋子,腿粗,手粗,脖子粗。“来来来,俺老牛倒是要领教领教你这全真功夫。若赢到了我手中大砍刀自然放你过去,如果不然,留下你的头来,当球耍几天。哈哈哈。”
鸿基闻言,怒向胆边生,气冲连肝肺。大声说道:“英雄说话可算数吗?”
“哼,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你打得过我,自然放你。”“那六当家怎么说。”鸿基看着乌梢蛇说。
“呵呵,这是我们三当家,黄煞神牛猛。自然这里他说了算。”
“好的,那赵某就得罪了。”但见鸿基跳下马来,提着鲲鹏剑,走到牛猛对面,“仓朗朗”宝剑出鞘,如一道闪电,慌的群贼心中一动。鸿基看着刘猛的脚下,喊了一声“请!”
到底鸿基首战战果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