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那日,云笑把草书心得并着草书剑法精要一并赠予李白。不过半月,一队商人路过青莲乡,寻到太白府上。
“李公子,这是我家少主人送您的礼物,请您过目。”商队管事一招手,后面下人一字排开,左起的手里牵着一匹浑身雪白,全无杂色的骏马,那马儿骨架高大,四肢修长,一看就是擅长短距离爆发奔跑的好马。
“公子请过目。”下人哈着腰,谦恭道。
李白上前结果缰绳,越看越欣喜,赞道:“好,银鞍照白马,踏飒如流星。”
管事也是眼前一亮,笑道:“好文采,不如这马儿就叫流星吧。”见得李白点头,又是一招手,第二个下人又捧着一只匣子递到李白跟前,打开匣子,并说道:“请公子过目。”
李白搭眼一看,再也挪不开眼睛,只见那匣中躺着一柄宝剑,鞘上纹路雅致细腻,装饰考究,柄上刻着“天权”“文曲”两个汉篆。他拿起剑来,抽出剑身,却是汉剑样式,端正儒雅,纤细狭长,霸气内敛。
管事见他看得呆了,在一旁解释道:“此剑乃是故天工门名匠所出,上应七星之名,持之切金断玉不在话下。”
李白摇头道:“如此神物,岂能随意作贱,吾当持之行侠仗义,惩恶扬善,上应天命,下安黎民。”
管事又赞叹道:“好,李公子好志气。”又招手把余下的锦帽貂裘,古籍名画,美玉陶瓷一并送了来,李白向来是个不怎么爱财的人,如今得了名剑,宝马,哪还有空去管这些“俗物”,只想他们快些收拾了,免得妨碍了李大爷试马。
……
《峨眉郡志》云:“云鬘凝翠,鬒黛遥妆,真如螓首蛾眉,细而长,美而艳也,故名峨眉山。”
夜色下的峨眉山,犹如挂了面纱的闺阁佳丽,神秘幽静。一川江水缓缓流过,带来点点渔火,款款渔歌。
“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至分别以来,云笑已经是三皇子的剑术老师了,自己却仍旧一事无成,除了剑术有所精进以外,这点从每年云笑送的礼物就能看得出来,里面居然开始带上贡品了。李白坐不住了,这必须出去走走,散散心,不然都要被他养废了。
“船家,船家。我们快些发船吧!”李白看着这一江月色,心情澎湃,当时就要催出船家动身。
那船家苦着脸道:“爷,你是我大爷还不行吗。这过去就是三峡水道,大白天的行船都要小心翼翼的,晚上就更别提了,出门就喂了鱼啦。”
李白没心没肺的笑道:“怕甚么,反正我这一生也吃了不少鱼了,若是葬身鱼腹,权当是我来还账好啦。”
船家道:“你这人真没个正形,说了明早再动身就是明早,再顽缠,我便不做你生意了。”
“额(︶︿︶)=凸”李白尴尬笑了笑,滚回屋里辗转反侧去了。
却说第二日,船家起了个大早,把李白拖起来,挂起白帆,一边解着缆绳,一边絮叨着:“你说你这人,看上去也是个富贵人家,为什么偏偏要坐我的小船,去坐大船不好吗?”李白尴尬的挠头,总不能说自己一时脑抽,想体验一把吧。
小船顺流而下,两岸山石飞快的后退,不多时,只见怪石突出,水流湍急,脚下的船也变得没规律的摆动起来,那船家道:“这就是三峡水道了,再过一段路就到渝州,这段路水势湍急不定,倘若昨晚行船,你我估计已经不知道被水卷到哪个龙王爷的庙里了。”
李白想了想,忽的问道:“船家,这水道上有贼吗?”
“呸呸呸!”船家气道:“你这人会不会聊天,尽说些不吉利的,这山头上都是大王,可别等会被你召来,却连累了我。”
李白笑道:“船家莫慌,我也是学过剑术的,若是贼人来了,我替你接下。”
别的不说,李白绝对是乌鸦嘴,才说完水贼,没多久,他们就被拦了下来,索性水贼也没看上他们的小船,只在前面的大船上收过路费,不过李白是谁啊,那可是要除暴安良,扶危济困的好青年,看见拦路抢劫的,他能忍?于是李白冲了上去,打翻了几个水贼后被人用渔网网住,动弹不得。。。脸上还挨了一下,口鼻出血,躺在地上哼哼,正当水贼们要在这只愣头肥羊身上搜刮一番时,那首打了个呼哨,众水贼连忙放下手中活计,退走了。
原来是这段水域是巫山神女宫的地盘,刚刚神女宫的船出来巡查,正巧开往了这里,水贼惧怕神女宫,只能仓皇退走。
被无意间救下的李白又和船家扯了好一会皮才把吓得要哭的船家安抚下来。本来答应直接把他送到江陵的船家再也不敢接这位爷的活了,两人约好到了渝州,李白就下船,从此再也别见了,太吓人了这位主儿。
却说李白到了渝州,认识另一位作死小能手——吴指南,二人结伴出游,到了湖南。一路上吃喝嫖赌,吟诗作赋,终于,他们把钱花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李黑,你欠我们苍梧派的钱甚么时候还?”洞庭湖畔,几个渔家打扮的苍梧派弟子堵住了李白和吴指南。
“缓几日,再缓几日。”李白心底哀嚎:笑哥,你的支援啥时候到啊,老弟快被追债的砍死了。
苍梧弟子不吃他这套了,这货不知道说了多少个缓几日,越缓债越多,前几日才卖了一匹好马,本以为他要拿来还债,结果,他一顿酒喝下来,没了。苍梧弟子这样想着,却是把眼睛瞄向了他手里的宝贝——天权剑。假意笑道:“缓几日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甚么条件?”李白疑惑。
“你把你手里的剑抵押给我们,我们给你再缓几日。”
“断无可能,剑客没了剑还叫剑客吗?你还是换个条件吧。”李白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
那苍梧弟子嘿嘿一笑,说:“也行,我看你模样也算周正,刘员外对你甚是欣赏,他说了,你若是肯从了他,钱不是问题。”
李白面色一黑,想起了某个有龙阳之好的油腻中年人,当时就死命摇头:“不行不行,再换个,再换个。”
“嘿,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别的条件都没有,既然你不选这两个,兄弟们,上手给他点颜色瞧瞧!”苍梧弟子也是个暴脾气,谈不拢就动手,很符合江湖规矩。
苍梧派也是个不小的门派,门中弟子绝非庸手,这一动起手来,李白后悔自己这几年练功偷懒了。
草书剑法本来要求方圆兼备,正侧并使,藏露互见,刚柔相济,虚实相生,疾涩兼用,笔断意连。剑势多变,神鬼莫测,结果李白使来。。。不好形容了,反正跟庄稼把式一样。这也不能怪他,草书剑法本来就分属上乘,李白没有人从旁指点,自然不得其门而入。
绕是剑法不到家,李白还是能和几个苍梧弟子打得有声有色,只是吴指南就不行了,本来就不怎么会武功的他,被苍梧弟子一顿暴揍,众人只道他与李白同游,武艺也不会差,因此使了全力,然后,吴指南就这么扑了。
苍梧派弟子一看,打死人了,虽然是江湖中人,但他们也算是良民,怕吃官司,当时吓得不轻,只留下一句:“债我们不讨啦!”拍拍屁股,跑没影了。
李白守着吴指南的尸体,心底不知是甚么滋味,他想起了云笑,为什么他可以轻松写意的游戏江湖,到了自己这里,就寸步难行了?然后他想起了那句被他抛到脑后的名言:江湖世事,无财不通,不通者,不足尔!
李白哭得撕心裂肺,一哭兄弟横死,二哭自己浅薄,三也不知为何哭。夕阳西下,他在哭,明月高悬他也在哭,这哭声唬得连老虎都不敢近前。
次日,洞庭湖畔的大道上跪着一个人,旁边插着块牌子——卖身葬友。落款“李白”
“我买了,三十两银子。”人群里挤进来一个油腻中年男人,伸手递过来一把银子。李白面无表情的站起来,就要接过这“俗物”。
却听得一声清喝,“慢着,这一身义气,本姑娘买了,君子仁义,千金不换,暂且估价千金吧。”一众吃瓜客回头看去,只见一辆华贵的车驾,并不见人,那车帘微微掀起,递出来一只纤纤玉手。马夫接过那数片金叶子,给了李白。
车中人又道:“待你安葬了朋友再来寻我吧,我在庐山修行,道号无上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