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辞心中一紧,手心有些冒汗,他默默腾出一只手抓住袖子里藏着的短刀已被不时之需。
整个院落的破败感,在进入这间厢房的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象征着权贵的明黄色纱帐,层层叠叠的悬挂在房间里,包裹住正侧躺在软榻上垂目的人。
房间内鎏金的器皿在烛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整个屋子里都充满了夺目的光彩
价值万金的龙涎香在屋内燃了不止一处,缥缈的烟雾给整个房间都添加了几丝神秘。
一个宫女模样装扮的人,从陌辞身后过来,站在他的面前弯下腰,手中端着一个空托盘。
陌辞看着眼前的人,心里的不安更加浓郁。这人什么时候从自己身后过来的,竟然毫无声息。
陌辞看了一下身旁的肃清,肃清冲他手中的盒子扬了一下下巴,示意他将盒子放在那宫女手中的托盘上。
陌辞照做了,那宫女便恭敬的向后退去,穿过层层纱帐来到软榻边,跪在地上将托盘举过头顶,呈在榻上人的面前。
那人缓缓坐直了身子,便有一些宫女从他身后的屏风出来,领头的宫女站在软榻前半弯着腰,其余的宫女跪在地上,将手中的东西纷纷举过头顶。
那站着的宫女,将身后跪着的人手中,那托盘上的物件一一取过服侍着。
用来浣洗的真丝面巾,白玉制成的漱口杯,琉璃雕花镶金发梳,无一不彰显那人身份的尊贵。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那些宫女才依次退下,只留下那站着的宫女将纱帐挑开后跪在一边的桌案前开始煮茶。
而那呈着盒子的宫女依旧跪在地上,长时间的托举却不见一丝松懈,面无表情的样子,让陌辞觉得她像一尊不知疲倦的雕塑。
“此番能拿到项王的罪证,真是要多谢二位了。”终于,那软塌上的人说话了。
那人缓缓起身,笑眯眯的样子让人觉得有些亲和,可那周身的气场便让人知道此人并非表面这幅模样。
明黄色的绸缎上绣着一条金色的龙,祥云样式的暗纹衬托着那条金龙在衣服上腾跃而起。
随着他的走动,衣摆轻轻晃荡着,那条金龙像是要破布而出一般,张牙舞爪。
龙纹?这宁王野心不小啊,竟如此不避讳的穿在身上,未免有点太昭然若揭了吧。陌辞虽然在心中腹诽,但依旧毕恭毕敬的行了礼,称呼了一声“宁王。”
那位宁王笑着点点头,指了指一旁放着的椅子,示意二人坐下。
那跪着的宫女,端着托盘,快步走到宁王身边,依旧习惯性的跪在脚下。
宁王淡淡的瞥了一眼那宫女并未说话,手指在桌子上点了几下,那煮茶的宫女便将茶水端了过来,而后又给陌辞和肃清呈上两盏,紧接着又回到桌案边。
“宁王不打开看看嘛?”肃清笑着问道。
“不急,东西已在手中。”宁王语气松快,端起桌案上的茶水吹了吹,小酌了一口,似乎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本王记得,肃先生是机关妙手,这个盒子可是个机关盒,到时候怕是还要劳烦肃先生出手相助。”
那宁王朝肃清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藏住了眼中的惧意。当然,这细微的变化可没逃过陌辞的眼睛。
陌辞有些疑惑,也未动声色。
“能为宁王解忧,是在下的荣幸。”肃清点了点头,似是对这个机关妙手的称呼很是满意。
“陌先生,本王想知道你为何要将这辛苦得来的东西,就这么轻易交给本王?”宁王放下茶盏,挑着眉有些戏谑的问着。
“因为,您能帮我杀了项王!”陌辞紧紧盯着宁王的眼睛,此话出口不见一丝怯意。
房间里静的可怕,在场除了他们三个之外,那两个宫女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静默了几秒之后,宁王扶着肚子,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哈大笑出声。
而后沉着脸,带着浓浓的威胁对陌辞说:“陌先生好大的胆子呀!你这么说,不怕本王先杀了你吗?项王他,可是本王的皇兄啊~”
“若是宁王想要杀我,早在我得到项王罪证时,就已经杀了我了。”陌辞轻轻勾唇,冷静的回答着。
一旁的肃清到是没想到陌辞会这样回答,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呵呵,陌先生好胆识呀,真令本王佩服。”宁王靠在身后的椅背上,一只脚踩上椅子,姿势有些狂傲。
“不知陌先生想让本王如何帮你。”宁王摆弄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有些无所谓的回答着,好像无论陌辞提任何要求,他都能轻易办到。
“我要为我爹洗刷冤屈证明他是清白的,还要亲自取下项王的人头!”陌辞袖子里的手紧了紧,恨不得即刻将口中的项王杀死。
“没问题,等本王将罪证呈上御前,便亲自将人送到你的手上,到时候随你怎么处置都行。”宁王笑着望向陌辞,似乎胜利就在眼前。
“多谢宁王”陌辞起身行礼态度恭敬,而后接着说道:“但在这之前,我还想请宁王帮个小忙。”
宁王抬了一下手,示意陌辞讲出来。
陌辞:“我想同宁王借一些人。”
“借人?”宁王抬眼打量了一下陌辞,见他表面平静,便接着问道:“你要借多少?”
“十人足矣。”陌辞心有成竹的说道。
宁王听完这句话,手中动作一顿,抬起眼望着陌辞,眼中满是笑意。不过这笑意倒不是那么友善,反而觉得眼前的人有些不自量力。
“我有一事一直想不明白。”陌辞靠在马车内,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茶杯出神。
在刚才与宁王见面的时候,他发现那个宁王总是有意无意的望向他身边的肃清,而肃清则没有做任何表示。
反而,那个宁王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何事?”肃清有些不以为意。
“以宁王的实力为何不挥兵直入京城,偏要以这般迂回的方式解决呢?”陌辞想了想,还是没将刚才观察到宁王的反应问出声,而是选择了另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