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黑暗包围的院落里,只有细微却整齐的脚步声在来回徘徊。从脚步声上可以判断出,这些在府中巡逻的侍卫武功都不错。
陌辞将自己隐藏在树上,敛除自己的气息,等待着下方的这一批巡逻的侍卫经过。
他本应躺在床上早点休息,可一闭上眼,今早在司乐坊发生的事情就会出现在眼前,李酒儿被他推到在地的样子一双眼睛噙着泪,不知道为什么的望着他,他辗转反则最终还是选择来看看她。
等巡逻的侍卫过去之后,陌辞从树上一跃而下,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李酒儿所在的院子。
奇怪,李府巡逻的侍卫明明那么多,为何李酒儿的院子却没有一个人把守,甚至连巡逻的人都没有经过。
陌辞心中有些警惕,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攥在手里,蹭着墙壁将自己埋进黑暗里,闪身进了李酒儿的房间。
屋内飘散着浓郁的安神香的味道,陌辞皱着眉,将窗子打开了一些缝隙,让香味散出去一些,不至于让人觉得有些窒息。
“陌辞~”床榻上传来了轻微的抽噎声。断断续续的,像是有谁在哭一般。
陌辞的心跟着紧了紧,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慢慢朝床榻的方向移了过去。
他来到床榻边,借着月光看到床帘里的人影动了一下,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陌辞皱着眉,屏住呼吸,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他用匕首轻轻挑开床帘向里望去。
只见床上的人和被子团成一团,抱在一起。
陌辞心中软了一些,收起匕首坐在床边,拉开蒙在李酒儿头上的被子,只见她满头大汗,眼角都是泪。不知在梦中梦到了什么,嘴里还叫着陌辞的名字。
此情此景,陌辞心中一滞,刺痛感慢慢出现。他急忙移开视线,开始调整呼吸,这才感觉好了许多。倘若此刻蛊毒发作,他真不知该如何。
“酒儿....”陌辞拉下脸上蒙着的黑布弯下腰,支在床边轻轻拍着李酒儿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让她在梦里能好受一些。
床上的人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带着鼻音“嗯?~”了一声后,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床边的人。
“陌辞~”李酒儿朦胧着双眼,都没看清眼前的人是谁,便一把将人抱住,搂着脖子,难过又委屈的哭了出来。
“酒,酒儿?”陌辞顿住了,有些迟疑的叫了叫她的名字。
怀里的人没有应答,反而哭着问他,为什么讨厌自己?
陌辞心里有些酸涩,眼眶有些发胀,他本想推开的,但怀中的人哭的难受,便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人反手抱紧,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在心中回答着“我怎会呢。”
娇软的身子在陌辞怀里轻轻抽动着,身上除了残留下来的安神香的味道,还有李酒儿身上自带的体香。
陌辞拍着李酒儿的后背,轻声安慰着她。
白日里,陌辞是司乐坊的贵人,对世间冷若冰霜,用不近人情来形容也不为过。
夜晚,他卸去浑身的伪装,变成了李酒儿的师傅,将一生的温柔都给了她。
“对不起师父,我不是故意的。”清醒后的李酒儿坐在床上捏着被子,一脸的窘迫。
“无妨。”陌辞叹了口气,揉揉李酒儿的脑袋。
李酒儿点点头,看着陌辞想要说什么却张了张口,没问出来。
“有什么事就说吧。”陌辞见她这样便主动出声问着。
“我今日心情不好,能先不跟您学武功吗?”李酒儿有些不好意思,第一天上课就请假,哎,简直太难了。
“好。”陌辞几点点头,没有说话。
一时间两人无言,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见呼吸声。
“师傅....”
“酒儿....”
安静了片刻后,两人同时开了口,李酒儿挠了挠脖子,有些尴尬的闭了嘴。
“我,带你去个地方可好?”陌辞知道李酒儿因为他的缘故变得闷闷不乐,心中愧疚。
李酒儿听到自己的师傅这样说,眼中一亮,急忙点点头应承了。
在出门之时,陌辞顺手取下了架子上的披风。
趁着院子里巡逻的侍卫过去之后,陌辞拉着李酒儿从偏门溜了出去。
快入秋的天气实在是有些凉,尤其是晚上。
“驾!”李酒儿被陌辞围在怀里,两人策马一路往城外奔去,夜风习习将两人的发丝交缠在夜色里。
“到了!慢点。”陌辞翻身下马,将李酒儿从马上抱了下来。
“师傅,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陌辞将马固定在一颗树上后,拉着李酒儿两人在树林间穿梭。
“到了你就知道了。”走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眼前豁然开阔。
原来陌辞将她带到了一处山崖上,向下望去整个苏江城就匍匐在他们脚下。
每一条街道都看得无比清晰,那些招摇着的旗子,那些点亮整个城市的灯笼,还有在街上奋力叫卖招揽客人的商贩,都能在这里看得清清楚楚,有风吹来将下面的鼎沸带到了这一处寂静之地。
李酒儿感受着徐徐的夜风,闭上眼仿佛自己就置身于那热闹的街道上,树木的清香,食物的味道,统统都能闻得见。
陌辞见她神情终于放松下来,将胳膊上搭着的披风小心翼翼的披在李酒儿的身上,之后退到一边,与她一起享受眼前的景色。
“师傅,您是怎么发现这么一块地方的?”李酒儿兴奋的望着身边的人,眸子里映照着苏江城的灯火。
“无意中发现的。”陌辞随口应答着,取出身上带着的帕子垫在旁边的石头上。
“这地方真美。”李酒儿看着下方热闹的城镇感叹道。
“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陌辞指了指那块石头,揉揉她的脑袋,便转身往身后的树林里走去。
李酒儿应了一声,便裹紧了披风坐在石头上望着山下,笑眯眯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陌辞就回来了,手上还拎了几坛酒,从酒坛上沾了些许新鲜的泥土就可以看出,这酒是刚从地下挖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