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左伯坚看见韩四又黑着一张脸过来,说是紫姑娘又在哭鼻子!
他走进帅帐来。却见左礼歪在榻上,正有一句没一句地撩拨正在写字的斯月,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情意正浓!——想是紫儿刚见了,刺了心,才变得如此模样!
索性就和左礼商量大婚的事儿!左礼已经向斯月解释过这场婚姻必须有紫儿的原因,但他也知道斯月只是看在他为自己受如此重伤才勉强默认的!所以他非常害怕身体一恢复斯月就会改主意,自然是要马上结婚,越快越好。
五日之后便是黄道吉日,左伯坚就拍板儿定了这个日子对外公布了。
一个时辰不到,恭喜的人就挤破了西军诸宗家的门槛儿,要不是左礼受不了折腾,贺喜之人只怕要直接跑进帅帐要红包呢!
自受伤以来为了方便治疗和治军,左礼不得不转运多地。途中劳累受风,是以每到申初刻便发潮热,用汤药发散了睡去才好。大婚这日,左礼照旧喝了发散的药汤正盖着棉被睡觉。
相关人等都在前面忙着应对接待,跟前一个人也没有!
门帘子一掀,小姑娘慕容铁就溜了进来,不由分说就把满头虚汗的左礼晃醒道:“就这熊样儿还娶什么老婆啊!”
说罢,小丫头儿大摇大摆地坐在了左礼榻前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南朝的规矩,‘阵前招亲’可是死罪!你这儿一摆喜酒,我就上折子参了你的小命儿——这算不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被这么吵醒自然是睡不成了,左礼只觉得迷迷糊糊中一阵阵的潮热晕眩,有气没力地说了句:“别——闹……”
慕容铁一把揪住左礼病容满面的衣领道:“有本事你就死一个让我瞧瞧……”
这时有人敲门板要进来!
慕容铁只得放下左礼,钻出窗口,一眨眼就不见了……
婚礼是两位新娘子跟公鸡拜的堂,一起送入左礼的帅帐中。左伯坚自在外间招呼酒菜。
一回到帐中,斯月就揪下盖头,直接躺在了自己的榻上——她受的伤也不轻,到此刻再也支持不住了!
营帐里竟忘记给紫儿准备下榻之处!紫儿只得自己去抱过被褥,铺在了脚踏上……
左礼却醒了,迷迷糊糊地喊着要尿尿!
——已经结婚,这样的事自然算妻子的责任,不能假手旁人!何况所有的“旁人”都在前头喝的五迷三道的,叫也不灵!
两位新娘顿时满脸通红!
只愣了一下,紫儿就给他包裹上衣物鞋袜,半背半抱的帮着左礼下床。
见她如此,斯月立刻起身搀着左礼的另一只胳膊,却扭着脸只管看着别处!
到了九月中旬,左礼的伤情经过悉心调养终于稳定了下来。不久之后,一应新人及卢杞等就被送回了徐州城养病。
临行前铁南峰亲自送来一件银狐大氅,给左礼养病御寒。
——狐狸的头部四肢都是碎皮,只有胴体上的才适合做大氅。一只狐狸只能产出尺把见方的一块可用毛皮。算起来,一件大氅至少要用三十几只狐狸!
而那银狐为了适应极北苦寒之地才会长成白色毛尖略带灰色的华贵颜色。狐狸生性狡猾多疑,极难捕捉!一件大氅的银狐不知是多少老猎手在那苦寒之地日夜蹲守的成果!
这么珍贵的银狐大氅本属于伏图所有。——她本以为自己会在南朝过冬的!——后来伏图兵败,战利品全部被慕容部劫走。邺城归降时,这件大氅又被献给了左礼……
离开徐州不到数月,此次回来,徐州城里大街小巷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车水马龙,但城里最热闹的两处还数王显李存忠高良弼的火器作坊,以及卢杞的军医署。
秋日并不是瘟疫传播的好日子!大部分伤兵只要包扎妥当,针药一下很快就有效验,倒比夏日里简便些,军医署里也就不必卢杞常常坐镇。这位卢先生索性整日里泡在帅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