亳州的外城墙是临时用草泥夯筑加厚而成,此时已经烧成了明亮的暗红色,大火褪去必会坚硬如砖——确实只会更结实了!
烈火中的亳州城楼,守军正到处倒油放火射箭。
火炸灭的地方就有柔然人冲上来。
守城的人立刻放箭扔石头!
冲上来的人太多就将点燃一张油毡或旧棉被扔下去。所到之处,惨叫声不绝与耳……
西城大火熊熊,柔然人的登楼云梯也一同在火里烧的格外明亮!不多时,北城南城也燃烧起了腾腾火焰——整个亳州如同个巨型炉膛一般!巨大的烟灰直冲天际,染得黄昏的天空全是阴惨惨的一片黑血。
耳听的那炮声愈发稀疏。想来是柔然土炮发射一次后需要很长时间来清理炮膛再装火药铁砂碎石等,才导致的!——向来柔然人都以行动迅速冲击力强的骑兵见长,这次却连这么沉重不便的东西都搬来了许多,可见其欲灭南朝的决心!
远远地烟雾中,亳州的城墙头像刚出炉的红砖一样发着暗红色的光芒……
瞧这情形别说攻城了,稍微靠近一点儿都会被烫伤!
城内外满布着浓烟。
眼见天就要黑了!着火还能看见城墙,待天彻底暗了,火再一熄,整个亳州都笼罩在浓黑的烟灰和滚烫的城墙中,那柔然人就更没办法攻城了!
——王显等有经验的将领心知今日的战事只能是到此为止了!就张罗着回去研究战报了。
然而主帅和他的小伙伴们平生第一次看见这么真实的战争,一时看住了不太想走。
李存忠也在一直在闭目沉思,点着手指,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念了一会儿,老头儿睁开眼睛道:“王帅,伏图手里至少有十二门土炮!嗯,下本儿这是!”
——原来老头是在根据炮声疏密来判断土炮的数量。
这时,独臂人过来和左礼耳语了几句。左礼听完他说的话,默不作声地向诸官员方向瞄了一眼。
回到驻地,进会议室前,左礼热情地招呼李见深道:“刚刚小侄忘了说——我家姐妹在京里遇到点烦心事,正想托李大人来说和说和呢!”
不由分说地,左礼就带着李见深去后堂见礼斯月和左祎两个。
在李家,李见深属于边缘人物!李太尉只告诉过他什么情况下会出事,出事之后通过什么方式去找什么人。然后跟着那人一起走他一家就安全了……除此之外,即使他听过什么,以他的能力他也听不懂。他不明白京里发生的事会有什么影响,更不知道左礼伯侄俩叫这两个女眷过来的目的,就是把他李见深扣下以备将来和李家谈判交换左裎。顺便才是向他套话,看他知道多少太尉和李夫人的真实意图?
眼见这人居然祥和欢喜地在那里坐等,实是迟钝已极!难怪被刘维信耍的团团转!
太尉李见性现在权倾朝野,但其生父只是家族庶子,生母更是李见深之母方夫人的陪嫁。当年方夫人见小叔家族地位尴尬,生活窘迫,时常派遣李太尉的生母予以接济,遂结成良缘。开始只是做妾。后李见性出生,方夫人使了手段才将其母扶正——可以说李太尉完全仰仗方夫人的庇护才能出生,成长,成才。
所以刘维信才会巴结草包李见深!
所以抓住李见深就可以牵制整个李氏家族!就算不能要挟李见性,至少可以要挟李见深的亲妹李上洛夫人……
李见深失地辱国,其罪已经可以夷三族——左礼扣下他的理由很充足。但以李家的家势,只要李见深活着回去他就一定能过关,所以之前文谯等人提都没提把他关起来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