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摸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苏醒了,安利桑卓正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喝着牛奶。见罗斯醒了,安利桑卓便递过来一杯牛奶,说道,“喏,刚温的,正愁我自己喝不了呢。”
“谢谢。”罗斯接过杯子,他嘴唇干的开裂,这杯牛奶简直雪中送炭,“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吗?”
安利桑卓想了想,歪着头说道:“大概是和我的经历有关吧,我比较同情你们这样的人。”
“我们这样?去监牢吗?”
“嗯,这条街上有个儿子进去了就杳无音信,大家都说他死了……”
罗斯听了笑了笑,“好像不太具有说服力呢。”
安利桑卓耸肩:“其实也别无选择吧,你回去的话恐怕也……更何况你现在很自由。”
罗斯木木地点头回应,大脑此刻正飞快地判断着当前的情况。
斯洛文尼三区,他无依无靠,眼前这个金发的有着一双湛蓝色眼睛的少女,好像还挺值得信赖的。那么……
“既来之则安之喽,安利桑卓,谢谢你。”罗斯微笑着接受了安利桑卓的提议,“可我总待在这里也不合适吧。”
“我在三区还有一间公寓房,自从爸妈走了就一直闲置着,你可以将就一下。”
“听你的吧。”罗斯放得很坦然,不死已经是奇迹了,既然她肯救自己,那么就没有理由去害他。只是……
自己究竟怎么变成这样呢?
……
“罗斯,你可以见我一面,我挺开心呢。倒是你,拉着脸。”艾尔微笑着说道。
“对不起……是我无能。”
昏暗的灯光下,是一个平淡的二人世界。
“不。”艾尔摇了摇头,“这是必然的,一个时代的潮流,哪怕是错误的流向,它也会抹杀那些逆流而上的人,一个人什么也改变不了,真的什么也改变不了,最终只会不明不白的落幕。”
“不说这些了……我拿了一瓶酒,咱们喝了它,好吗?如果可能,我一定要救你出来,哪怕有所牺牲也在所不辞!”
艾尔摇了摇头,只是沉默着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真的搞不懂,你不择手段。究竟为了什么。”
“自己一个人嘀咕什么呢。”安利桑卓冲着罗斯调皮地眨了眨眼,罗斯微笑着摇头。
自己曾经,也是一个战士啊!罗斯很郁闷,他好想做回那个从前在新兵营想着为联盟献出一切的士兵,一直到永远!到某一天倒在战场的焦土上,无可救药的时候,光荣的死去……当时我们都是这样,如今我们也一样,这样因为错综复杂的斗争而付出代价。
夏日的晨风带着一丝香甜,那是不是新兵营旁边的丁香的气息,随着这轻盈的微风来到斯洛文尼?可否带来那时的自由?无忧无虑的自由。
只能这样了吧……
眨眼三天过去了,一切如常。
“砰砰砰。”
“喂,罗斯,你在吗?”
罗斯谨慎地侧身靠在门边透过猫眼朝外望了望。恰好对上了安利桑卓清澈的瞳孔。
“吱嘎”——
罗斯猛地拉开门,“噗通”一声,安利桑卓狼狈地扑在地上,扭过头一脸愠怒地看着罗斯。她今天没有把头发扎起,而是自然的披在肩头,背着一个双肩包,穿着一条极短的牛仔短裤和一件黑色的短袖,非常休闲。
“……”
安利桑卓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你有时间的话打扫打扫屋子,啧啧,怎么可以这么脏。”罗斯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窗前,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默不作声。
“我猜——你应该在想家……你是有所挂念的,对吗?”
罗斯依旧面色阴沉地凝视着窗外。
安利桑卓觉得气氛有些压抑,连忙换了一个话题:“罗斯,我想知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没有任何信息,没有任何后援,没有队友……”罗斯深深叹了口气,“有一点我不明白……”
“你说。”
“既然你可以保我不受搜捕,难道你就没有能力把我送到格里吗?”
罗斯这几天一直琢磨,这个挽救自己的少女,从她口中得知的信息来看,她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医生,她似乎联络着很多东西,而且她有着不错的口才和交际能力。罗斯从来都没有认为这是一个巧合,是一种拯救,相反,这是一种囚禁,别有目的……
“罗斯,你知道为什么他们不会搜捕斯洛文尼三区吗?”
“不知道。”
“斯洛文尼三区治安混乱是全联盟出了名的,各方势力在这里混杂,三区,已经有了它自己的法则和运行方式。因为时间很久了,联盟如果想要铲除这里并且建立新的法则,代价可是要大于回报的……”
“你是说……三区是法外之地!”罗斯略微惊讶,“难道已经到达那种程度了?”
“差不多。”安利桑卓转着从桌上拿起的钢笔,悠悠地说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官方在这里逮捕罪犯的先例,因人而异吧。”
“这样啊……”罗斯依旧不是很放心,“你今天怎么有兴趣跑到我这里?”
“湖里的荷花开了,要不一起去看看?”安利桑卓问。
罗斯摇了摇头,说道:“我哪里还有心思去欣赏……那些东西……”
“确定不去吗?”安利桑卓拉了拉罗斯的衣角。
为什么突然邀请我出去看花?
“湖在哪呢?”
“不远啊,过两个十字路口就到了。”
会不会有算计?不对!安利桑卓的意思不应该是把我交给联盟,她不会这么做!无缘无故地让我去看花,真是个奇怪的人……罗斯百思不得其解。
“喂!到底去不去啊!”安利桑卓用手指敲着桌子,不耐烦地说,“就赏个花嘛,用得了这么深思熟虑吗?”
不过出去的话可以观察观察周围的情况,有机会说不定可以想办法离开这里!
“走吧,军队里可没这闲情逸致。”罗斯拿定主意。
安利桑卓看起来非常高兴,一把搂住罗斯的手臂,二人并排走在路上。罗斯住的这片区域非常整洁,虽说在三区,但是丝毫不感觉混乱肮脏。笔直的公路,两旁栽着梧桐树,微风吹过,裹杂着那清新的草香,一扫夏日的燥热。
“我说小鬼,能不能不要老挽着我的手臂。”罗斯无奈地说道。安利桑卓不满地嘟嘴:“怎么?难道我很讨厌吗?”
“不是……”
“你不会有妻儿了吧。”安利桑卓神色怪异。
“对,不完全对,我只有妻子。”
“罗斯,你说你的妻子她漂不漂亮啊?”
“我觉得她很漂亮啊……”罗斯的脸上出人意料地露出了丝丝甜蜜,“以前经常执行任务,没时间陪她,现在……”
“你想见她吗?”
“想啊……又不想,是我辜负了她。”
安利桑卓望着天边的朵朵白云,沉默了好久,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份牵挂吧……对吗?罗斯。”
“是啊,她大概以为我已经死了。真想哪天给她一个惊喜,可是……会是哪天呢?”
“但愿吧你能见到吧。”安利桑卓指了指前面是湖,很是兴奋,“呐,到了,我说了不远吧。”
放眼望去,是一片不小的圆湖,荷叶满池,荷花遍地。上午的阳光不算特别热烈,浓雾初散,凝集在叶片花瓣上的露珠在光辉下折射出迷人的光彩,挥洒出花瓣淡粉色的光华。
“很美对不对?”安利桑卓问罗斯,她笑得很美,如同绽放的花朵一般。
“确实不赖……”
“喂!大家!姐姐来啦!”
罗斯循声望去,不远处有几个小孩子正冲着这边跑来。人群中有一个很高大的男孩,看样子应该有十六七岁了和身边的那群小家伙格格不入。
这个小男孩一脸泥污,穿着一件宽大的汗衫,罗斯感觉这应该是小男孩父亲的。那个孩子正蜷在安利桑卓的怀里,活像一直小奶狗。
他们和安利桑卓闹成一片,罗斯本想着一个人沿着湖周围四处走了走,找找出路,可安利桑卓依旧不忘拉上他,一时间罗斯脱不了身。他的侦查计划也随即泡汤了。斯洛文尼三区的的建筑非常乱,以至于很多地方看起来都一样,罗斯一眼望去便头疼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