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刚过不到半月,朝廷的宰相忽然坐着八抬大轿来到刘家。
刘易寒起初不知情,直到老爹一番解释才知道——当今的宰相在二十年前曾蒙受刘大老爷的恩惠。
二十年前,宰相还只是个穷苦的书生。适逢那年大旱,他几天不进一粒米,险些饿死街头。幸而刘大老爷当年好心招待,最终才使年轻时的宰相度过难关。
后来宰相进京赶考博取功名,在官场上一路升迁,最后位极人臣。
这些年来,宰相常与刘大老爷有书信往来。但刘大老爷都不曾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自然也从未对刘易寒提起过。
宰相问刘大老爷可否心愿需要实现,但凡宰相力所能及必然倾尽全力。
刘大老爷表示自己此生别无他求,只是时常担心自己这个傻儿子日后没有出路,希望宰相能帮着照顾照顾。
刘大老爷本来的意思是想让宰相在自己死后能用他的势力罩住刘易寒,让他不受贪官污吏的欺负。
可宰相偏偏会错了意,误以为刘大老爷是要他帮着提拔刘易寒进京做官。
刘易寒莫名其妙就要被带进京城,但刘易寒也不抗拒,他想去京城里涨涨见识。
但当刘易寒得知宰相的本意是要自己做官,连忙推辞。
刘易寒认为自己没有文化,不配做官。可宰相却说,他单单是有这样一份心思就已经比京城里大部分官员贤明,更是执意要带他进入京城。
刘易寒不能拒绝,最后只好答应。
离宰相启程回京只剩下两天时间。在这两天里,刘易寒绕着留香村走了一圈又一圈。
刘易寒看到田地里的大壮不再孤身一人,时常有妻子给他端茶送饭。
大壮变壮了,自家的三亩地里种满了作物,家里还新添了一头小猪,几只鸡崽。年初的时候大壮还向刘地主家租了两亩地。五亩地的收成足够养活大壮夫妻二人,每年还能存下不少余粮。
看着大壮如今的幸福生活,刘易寒莫名的感到喜悦。
在出发进京的最后一天下午,刘易寒驱车来到崔家。他在崔府门前来回踱步,不知是该进还是不进。
崔家比刘家富裕,崔府建的也远比刘府豪华。
崔家下人进进出出,他们都好奇这个陌生人站在崔府门外的原因。
崔莺莺小姐的丫鬟外出回来,见到刘家公子,一眼便认出了他,于是慌慌忙忙跑进府中想要报告给崔莺莺小姐。
丫鬟半路撞上崔家老爷,险些将其撞翻在地。
崔家老爷怒斥丫鬟是个不长眼睛的东西,并质问她为何乱跑。
丫鬟如实回答:“老爷,刘家公子正在门外等候,我是去……是去……”丫鬟不敢说自己是去通报崔莺莺小姐的,她明白老爷不许小姐与刘家公子来往,若是说出了口自己又要挨骂。
谁知崔家老爷连忙迎出府外,要那丫鬟给他指出刘易寒。
崔家老爷见了刘易寒,满面堆笑着道:“你就是刘家公子刘易寒对吗?”紧接着便急忙邀请刘易寒进府做客。
留香村的消息早就传到崔家老爷耳中,他深知刘易寒以后必定飞黄腾达,于是乘早来巴结。
崔家老爷一番嘘寒问暖,直教刘易寒尴尬不已。
刘易寒说:“我只是想来见见崔莺莺。”
崔家老爷一听,连推带攘将刘易寒领到崔莺莺小姐的闺房外,并直接让刘易寒进去跟崔莺莺小姐面对面说话,而他自己则是安心在门外等候。
“什么?!”刘易寒大惊。
女子闺房,岂有让别家男子进入的道理?
刘易寒虽没有文化,但基本礼仪还是深谙于心的。
崔莺莺小姐此时正在梳妆台前对镜描眉,起初听得外面一阵喧哗她只觉得吵闹,现在却忽然听到刘易寒的声音……
正诧异间,崔家老爷已强行将刘易寒推进崔莺莺的闺房里并死死堵住门不放他走。
房间里,刘易寒与崔莺莺四目相对,两人都懵了。
很快刘易寒意识到崔莺莺只穿着单薄的睡衣,赶忙遮住双眼,反复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崔莺莺从衣架上取来衣裳匆匆披上,道:“你可以放开手了。”
崔莺莺脸颊两抹浅浅的红晕,刘易寒的脸颊也同样泛起红晕。
崔莺莺不知刘易寒即将进京,以为他此番前来是要提亲,否则也不会闯入自己的闺房,故而脸红。
刘易寒是因太过羞耻,故而脸红。
最终,刘易寒打破沉默,将自己前来的原因说明——他是来向崔莺莺告别的。同时,刘易寒也明确表示希望崔莺莺不要再执着的等着自己。
崔莺莺今年芳龄二十一,早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再等下去,恐怕黄花大闺女也要熬得人老珠黄。
崔莺莺有些失落,倔强的道:“本姑娘非你不嫁。”
刘易寒将自己受本朝宰相提拔即将进京做官的事与崔莺莺说了。
崔莺莺坠泪,她知道刘易寒进京后自己再不能像现在这样缠着他。
刘易寒做了京城的官后就是女王殿下的人,身份高贵,她崔莺莺高攀不起。到了这一步,崔莺莺就算再怎么折腾也很难有结果。
崔莺莺认清现实,她终于决定放手。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刘易寒问。
崔莺莺点头道:“我知道。以后,我不再视你为唯一。”此时此刻内心千般绞痛,只有崔莺莺自己懂。
刘易寒并不想与任何人成婚,从小就没妈的他觉得像老爹那样一个人生活也挺好。但他知道崔莺莺是想嫁人的,自己不早些了结此事只会误了崔莺莺终生。
崔家老爷在门外听的一清二楚。他不再堵门,因为知道留不住刘易寒。
就在刘易寒即将踏门而出时,崔莺莺大喊道:“我会等你,我还有三年可以等你。等到我到了二十五岁若你仍无心娶我,我就嫁给他人!”
刘易寒止步,轻叹一声后推门出去。
崔莺莺在屋里独自哭泣着,有人来劝她便将人赶走。
崔莺莺不想嫁给除刘易寒以外的任何人,他心里只容得下刘易寒,可为了自己考虑她又不得不向现实妥协,不得不向岁月妥协。
深闺之中,崔莺莺早已哭成泪人。她在心底呼唤千遍万遍“刘易寒你给我回来”,可是心上人却终究听不到这声音。
留香村里,刘府张灯结彩,为刘易寒饯行。刘府里一片热闹欢腾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