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达不到那种情怀,是以这最后的两句写了,倒不如不写。”不等男子答话,张真上前一步:“相信阁下也同样如此,没有经历过烽火连三月的忧愁,自然不会晓得家书抵万金的珍贵”。
男子哼笑:“黄齿小儿,竟也敢与我谈情怀,那你到是说说,你的情怀到了何等境界?”
张真答:“四面残歌终破楚,八年风味徒思渐。”
话刚说完,就听那男人态度回转,看了张真的眼神竟没有了之前的轻蔑。
“好一个八年风味徒思渐,冲这一句,这幅画二十万两银子,我要了!”
闻言,欧阳坤连忙让人帮忙把东西打包,看张真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钦佩,这张家的大小姐还真不是等闲之辈,简直是比人家的大小姐还要大小姐。
彼时又听那男子开口与她们道:“在下初到南越,竟不知南越卧虎藏龙,市井之地,也能遇到姑娘这般才情出众着。这一路上我只听闻路人说道前些日子献文郡主以一句满城尽带黄金甲名满南越,姑娘今日又是令在下又开了一份眼界。”
“我不过是一无名小辈,怎敢望献文郡主之项背,莫要折煞我也。”
欧阳坤狠狠的替张真脸红了一把,若不是他知到你张真是谁,他还真的就相信你这是谦虚了。
“不知姑娘名姓?”
问起名姓,张真竟对之微微一笑:“阁下一掷千金,出手阔绰,倒是我要问问君子名姓如是。”
你男子的脸僵硬了一下,竟是准备离去了,临了道了一句有缘再见。
看着那男子远去,欧阳坤也是许久在回过神来,虽然不是很清楚张真和这个人话里有话的在说什么,但是只见张真回过神来的时候将她手里已经被掐断的笔递到了自己的手里。
片刻之后,欧阳坤拿了一叠点心放在了张真的面前,顺带的还把那男子留下来的银票放在了张真的面前,不多不少刚好十五万两。这是她应得的,他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张真黑心的手段了。
然张真却没有看眼前的东西,甚至是说没有对这些东西做出一个动作或是神情上的回应。
见此,欧阳坤只好放弃,随后伸手在张真的眼前晃了晃:“你可知今日买画的,是何人?”
张真动了动,木讷的转过身来看欧阳坤:“知道,北齐兵马大元帅,镇南王刘国祯。当年在先帝的使臣筵席上见过。”
云淡风轻的这么一句,让欧阳坤思绪飞得很远:“当朝皇帝最后一次面见使臣是在五年前。也就是说五年前你就回来了!”
张真不予否认,但其实不是的,她上次见到这个威风凛凛的镇南王的时候是在十年前先皇帝在位的时候,就连她的父亲提起这位时,眼中的庄重不亚于提起先历王。
南边的历王和北边的镇南王,都是当时的两大枭雄。
“欧阳公子,本郡主觉得你完全可以改变一下你的商业规模,就如朝政一般,自上而下,建立一种类似的体系。以小部分的富足带动大部分人的富足,从而拉小南越的贫富差距,实现经济一体化?从而实现经济中央集权化?”
“啊?”
欧阳坤一脸蒙,张真就已经厚厚的一叠纸甩到了他的脸上,一看上头的白字黑字,欧阳坤就傻眼了,上头字字句句,都踩在南越国法上。自古宦官内室不得干政,张真如此堂而皇之,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
“我也不知道,这些是我从我师傅那里悟来的,听我师父说这个也是保家卫国的一种,是从另一个程度上出发,以国家为大局,实业爱国全面展开。”
欧阳坤挠挠头:“待我捋捋,然后就捧着那一堆东西走了。”临了似又想起了什么:“郡主想要的东西,今夜怕是有结果了。”
“好。”
张真答了一声。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
是夜寒霜降。
南越的初冬虽不似北方那般的寒冷,却也下起了绵绵的小雪。
屋里生起了炉火,张真解衣欲睡,门外就飞来了一只银针,就在要打到张真的时候,欧阳坤持剑将银针挡下。
随后那窗外就出现了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眼见蛇已经出洞,欧阳坤就势追了出去。
就在所有人都去追那歹人之时,张真回头又看见了另一名黑衣人,那人正持剑指着张真。
迎上剑锋,张真淡淡说道:“你们跑不掉了。”
那人冷笑:“我相信只要拿了你献文郡主,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郡主使得一手引蛇出洞的好戏,却不知道这螳螂捕蝉,尚有黄雀在后。”
他明知张真将自己置身于这样的一个处境就是为了引她出来,但他还是选择将计就计,因为对于他们来说,一个献文郡主的命实在是极大的一个诱惑。
“七宗命案,八条人命,就算是本郡主今日必死无疑,但我还是想知道其中缘由。”
然而这人明显是要比张真想象中的更为无情一些,只见他已经将剑抵在了张真的胸前,稍微再进一寸,即有鲜血喷涌而出。
“错了,不是八条人命,是九条。”
男子的眼神有些空洞,却是杀意凛然。
张真很失望的摇了摇头:“看来,你们也已经成为弃子了。”
这话让男子神情有所动容:“我素来不与死人说话,今日我大发慈悲,容你将遗言说出来。”
张真伸手拍了拍袖子上的灰,这举动却让那男子下意识的意味张真要跑,抖了抖手里的剑,只见张真对他一笑。
这个笑让男子感到诡异,大难临头,这人竟然毫无生死观念?是真的不怕死?
且听张真细细说道:“你们的主人明知这是本郡主请君入瓮的局,却偏偏还要让你们来,那你可知这是为何?”
男子不答,却是张真继而说道:“那是因为你的主子觉得,有些事情已经做到点子上了,也是时候收尾了。可又不能全身而退,只好把你们推出来,你们就是这七宗命案的交代,你们已经是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