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警官帮妙妙把油画放进电梯就回去了,妙妙小心的把画搬进书房,放在自己的书桌上,然后才去客厅换衣服。
早早出门天黑了才回家,被抢包自己还去派出所说明情况,听起来这一天糟透了,但申屠妙的心中却充盈着一个兴奋的泡泡,来自少女画像的神秘感使他在离开关若展之后第一次有了希冀带来的快乐。
申屠妙没有急着打开画像的夹层,她先吃了点东西垫一下早就饿了的肚子,又认认真真的洗了个澡,生怕自己身上的细菌尘埃什么的落在二千年的旧物上。妙妙穿上紧身衣裤,进入书房,轻轻把画翻转过来,找了半天才发现背板的卡扣在四个角上,可是,卡扣的样子很怪异,她各种抠都没打开,担心弄坏了,也没敢强行破拆。
妙妙放下画靠在椅背上,她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求助于刘警官,结果刘警官告诉她卖画的人也不知道如何打开,让她用螺丝刀撬一下试试,妙妙无语,只好自己想办法。
画中的女孩在书房正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妙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她的故事那么着迷,仿佛画中人就是自己,可那怎么可能呢?
无计可施的妙妙把画套上防尘袋,坐在书桌前发呆。如果关若展在也许能打开,他那么聪明,而自己…
申屠妙专项运动之后又洗了个澡,脑袋昏沉沉的,本来兴奋的心情有点堵了,她安慰自己早晚会打开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窗外的星光穿过亿万光年照亮夜色,蜿蜒的历史长河里那么多迷团闪着森森幽明,吸引着蝼蚁般残喘于世的众生。
不知睡了多久,妙妙感觉有点渴,她翻身下地去厨房喝水,因为她对出租屋已经很熟悉了,所以没有开灯。半闭着眼走出卧室,走了几步她意识到不对劲,脚下明明是地砖,现在踩上去却毛毛的,像是地毯,她努力睁大双眼,发现自己站的地方根本不是出租屋,她赶紧回身朝来的方向走,可是身后竟是一面挂着骑士画像的墙。没有退路的妙妙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她发现自己正在一条又宽又长的走廊里,脚下是暗红色的地毯,两侧的墙上挂着人像画,微弱的光线来自墙壁上的烛火,因为后面是死路,妙妙只能径直朝前走,走了有七八十米,终于到头了,可是这更让她崩溃了,尽头竟还是一堵墙,她用手敲了敲,是实心儿的。四面都是墙,要怎么出去呢?妙妙觉得自己可能是在梦里,但她暂时还不想醒过来,她盘腿靠墙坐下,双手合十摒除杂念,轻声吟诵清心咒,一遍又一遍,停下来的时候她感觉后脑勺有点硌,回头看见一条绳梯搭在那里。妙妙站起来双手合十鞠躬说:“既然祖师为我搭了梯子,我便听从您的安排”。
妙妙手脚并用爬上绳梯,小心的推开头顶的天花板探出头,发现自己上来的这一层是一间空旷的房间,观察了一下没发现有人,她用双手撑住爬上了地板,轻手轻脚地走在地板上,生怕发出声音。这间屋子装潢的有些老旧,暗沉的装饰有浓重的巴洛克风格,屋子是100平米左右的长条形,她站的位置是房间的最内侧,屋子里只有一张四柱床,帷幔垂到地上,离得不远处放了个化妆台,桌上的镜子在妙妙走到它面前时自己亮了,她猜这妆镜是感应的,这周围一切的古老布置与这面妆镜似乎格格不入。
“你的潜意识能带来光明,你是希望的使者”。一个声音从四柱床的帷幔后传来。虽然知道是在梦中,妙妙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她转身看向四柱床的方向,此时床边站着一个聘婷的少女,皮肤闪着白亮的光。妙妙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画中人正站在床边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也许我太想知道你的故事了,竟在梦里安排你出场”。妙妙从惊愕中冷静下来,她朝四柱床走去,越来越近,近到能看清她深灰的瞳色。
“你误会了,是我邀请你来的。我想请你帮我个忙,毕竟我在这里出不去。”白衣少女说。
“出不去?我能进来你就可以出去的呀。”妙妙不经大脑地说。
“你的元神非同一般。”白衣少女苦涩地说,“这里是两座塔楼拼出的夹层,我永远都不能离开此地。但没什么大碍,我出去也无处可去,天地虽大,却没有我半寸容身之所了。”
“那现在来这里的是我的元神么?”妙妙问,她平时打坐,从来没能练成元神脱壳,如今竟成了?
“你的元神早就可以脱出肉身了,只是你为浊浊红尘所扰,竟不能行。”白衣少女仿佛看出妙妙的疑惑。
“既然你想让我给你帮忙,是不是该自报个家门?”妙妙问。
“我正要说呢,我是安娜,亲生父母给我取的名字,两千多年前的平民女孩。因为被贵族以奴隶的身份贩卖到汉朝的长安,所以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在那里我被卖给了一户教坊主,他们夫妻待我甚好,教我识字,织布,从未让我干奴隶的粗活儿。”白衣少女停下来,眼光温柔。
“然后呢?”妙妙有些不耐烦了。
“然后我就长大了,教坊主夫妻有两个孩子,一个姐姐年长我十四岁,她离家后我才去的,所以并没有见过几次面,小弟弟小我三岁,我们算是一起长大的了。教坊主是我的养父,他姓栗,给我取了个名字叫栗如秀,姐姐叫如柳,弟弟叫栗展。我们全家在那个时候过得是很好的,教坊收入颇丰,姐姐也时常差人送些金银回来,可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姐姐若怒了圣上,外甥荣儿也被贬为临江王,姐姐很快就忧惧而死,荣儿也离京去了封地。我们一家整日提心吊胆,最后等来的竟是荣儿在狱中自尽的消息。父母年老,实在受不住骨肉至亲相继死去,两三年便都去了,只剩下我和小展相依为命。因为担心天威难测,小展变卖了全部家当和我一起回到我的故乡。哪知我竟也是个命短的,回来没多久,也一病不起,扔下小展一个孤苦无依。”白衣少女幽幽地说着陈年往事。
“那么,我到底能帮上你什么忙呢?”妙妙问,她从栗如秀的讲述中获得了巨大的信息量,临江王难道是含冤而死的刘荣吗,那栗如柳是不是沉鱼落雁的栗姬呢?怪不得卖画的人说画中人是贵族,她在汉朝妥妥地是个贵族啊。妙妙无法确定白衣少女所述的真伪,但听着有趣,她很好奇。
“你只要帮我找到我弟弟,让她不要再执着于复仇就行。”白衣少女轻飘飘的说。
“呵呵,这个么,恐怕难办哦,毕竟你都死了两千多年了,那栗展也不知道投了多少次胎了,这个事儿怕是早忘了吧。”妙妙面露难色地说。
“小姑娘,我不会求你做你做不到的事,我的弟弟他就在你身边,你把画像打开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他的元神,但他没有灵根,我无法招他入梦来。”白衣少女诚恳又笃定地说。
“那你知道他具体的位置吗,我怎么找到他?”妙妙问。
“不知道,我想到办法再请你过来。天快亮了,你先回去吧。”白衣少女说着一把把妙妙推下地板的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