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的两天里,倚桑躲避着人群独自游荡在森林里,离毒气弹的爆炸还有不到24小时了,在这两天里,人们之间的猜忌、杀戮屡屡上演,整个岛屿变成了人间地狱般的存在。
“春天里那个百花香,啷里格啷里格浪里个楞...”
一个低沉快乐的男性歌声传入倚桑的耳朵,倚桑顺着声音找过去,看到一个粗壮的大汉在雪地里蹦蹦跳跳的。
在如此寒冷的季节这个人上身竟然赤身裸体,只穿了一个仅包住后背款式怪异的紧身皮坎肩,用两个套在上臂上的20公分长的袖子和环抱腰部的腰带紧紧地固定在身上,皮坎肩的全身钉满银色的铆钉,后背一面头大小的铜镜。硕大的圆鼓鼓的肚子顶了出来,一点不比刚才胖头陀的小。
脖子上戴了一个用蓝色绸缎缠成的两指宽的项圈,上面系着密密麻麻好多条五彩的绸带垂到他的胸前和肩上。下身穿了一条肥大的卡其色裤子,在正面又盖上一层有着繁复的刺绣图案的布片,脚上穿了一双黑色的皮靴。
目测身高有两米左右,一条深蓝色白灰色斑纹胖胖的鼓着圆圆大肚子的龙被他系在腰间,看起来像是刚进完食,随着他走路前后摇摆。
“我靠!他的龙跟着这样的主人也是真不容易!”倚桑心里想道,呆在原地静静的看着那个人一点点的靠近,慢慢地可以看清他的长相了。
那个胖男人直在头顶留了一个巴掌大的原型的头发,被他辫起辫子垂到后颈处,四方大脸,一双细而长的眼睛略微带着微笑的弧度,高高的颧骨算是这张肉肉的脸上唯一骨感的部位,大大的嘴巴圆润且丰满,腰上还别着蓝色红色的几十个项带,虽然雄壮的身躯和怪异的穿着使人不敢接近,但这长相却出奇的给人安心且人畜无害的感觉。
倚桑突然注意到他的手,正确的说是他手上的东西,一个白色的小球被他反复地抛起然后接住,那不正是自己吃下的纵龙丹嘛!这个人为什么会有?难道他也和自己一样是被选中的10人?“不对!看他这状态不像啊。会有这么乐观吗?有什么好高兴的,又不是拿到解药,如果跟我一样即使有解药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唉!兄弟!你高兴个啥啊!”倚桑叫住了那个人,那个胖子吓了一跳,攥紧手里的纵龙丹,使劲睁大那细细的小眼睛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但是看到倚桑的时候没有停留便滑了过去,视线转了两圈后停在倚桑身上,然后又回头看了看,随后对倚桑说道:“你你...叫...叫我?”
“你刚才不都看了嘛,这也没别人了。”倚桑心里想道:“这人心眼不太够的样子,我大概知道他快乐的源泉了。”
“我...不...不告诉你!”胖子的脸颊突然有点泛红。
“你手里拿着什么好东西?是那个东西让你这么高兴是吧!”
“不...不...不...是!”胖子把攥紧的那只手背到身后,这时他的脸变得更红了。“我...手里...手里...没东西。”
倚桑心里笑道:“这家伙不会撒谎!哈哈,还怪可爱的!”
“你说不是是不是手里的东西让你这么高兴呢,还是你手里不是好东西啊?还是好东西不是在手里啊?还是你不是很高兴?”倚桑笑着向他问道,果然不出所料,这一串乱七八糟的问题直接把胖子问蒙了,站在原地使劲想着怎么回答倚桑,用一只手胖胖的指头扒拉着算着账。
“哈哈!”倚桑笑了出来,“那你叫什么名字?这个可以告诉我吧?”
胖子抬起头来看着倚桑,“你先...!”
“好好好,我叫风倚桑,今年17岁,你呢?”
胖子使劲瞪大眼睛斜视着倚桑,虽说是使劲瞪大,但和没睁开时基本差不多,只多露出一小点的眼白和眼珠,随后小声说道:“固兀日扎那。”
“啥?雇人扎哪?”
“固...固...兀...日...日...日...扎...扎...那。”胖子一字一字地说道。
“这...这...这么...长...怎...怎...怎...怎么...记。”倚桑模仿他的口吃说道。谁知胖子斜了他一眼转身要走。
“唉,等等等等,哈哈,开玩笑开玩笑!”倚桑快速拦着他说道,“图兀日扎那,那我叫你阿图吧,你全名太复杂,你是...”
“扎那。”胖子打断倚桑说道。
“啊?”
“扎那。”他又说了一遍,倚桑反应过来,原来他让倚桑这么叫自己。
“扎那,你是什么族的?那个白色药丸是你自己的吗?还是你从哪得到的?”
扎那低头没有说话,像是思索了一会说道:“蒙古,不是,那儿。”
这几个词把倚桑给说蒙了,原来每个词分别对应了倚桑的问题,他回答了倚桑问的三个问题。“哈哈,对不起!对不起!我问得有点多,我一个一个问,求你回答我好吗?”倚桑用真诚的眼睛看着扎那,扎那也像是感受到了倚桑的真诚慢慢放下了戒备,对倚桑点了点头。
“扎那,你相信我吗?”
扎那看着倚桑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看了一会,然后又点了点头。
“扎那!确实让你一开始就相信我可能有点困难,但我保证我说的话没有一丝欺骗,你手里的那个东西不是好东西,可以把他给我吗?”
扎那举起握着药丸的手看了看然后又背到身后,然后转过身去又要走,倚桑立马挡在他的前面,这时扎那一下子在原地愣住了,他看着倚桑手里的瓶子,里面全是和自己手里一模一样的药丸。
“扎那,这是吃了会变华胥的纵龙丹!”倚桑打开了瓶子把它倒置过来,里面的药丸全部滚落到地上的雪中,扎那蹲下来要去捡那些药丸,倚桑把另一个装有橘色药片的瓶子放到了他的眼前,“这个才是毒气弹的解药。”
扎那抬起头将信将疑地看着倚桑,问道:“你...你怎么...证明你...你说的是...是真的?”
“原来即使是这样的人也不傻,不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倚桑想到,随后说:“证明倒是可以证明,你跟我去毒气弹那试一试就知道了,可是解药的数量本来就不够,再浪费一颗去证明太可惜了!一颗解药就是一条人命啊!你为了打消你的疑虑就夺取一条人命,你愿意吗?”
“唔...”扎那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但还是没有完全相信倚桑的意思。
“我这几天一直跟着你,你要是发现我撒谎随时去我性命行不行?”
“唔...”扎那还是狐疑地看着倚桑。
“我自己也是将死之人了,我真不是骗你!我只是想在死前就几个值得活下去的人而已,我发誓!”倚桑焦急地向扎那解释道。
“那...你...你对我的...我的额吉发誓!”扎那指着天空说到。
“额吉?额吉是什么?”倚桑问道。
“母亲。”
“哦,扎那的额吉母亲啊!我对你发誓!我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如有半点假话就让我不得好死!死后还要堕入十八层地狱永受煎熬!即使轮回还会再次不得好死,然后...”
“我信你了!”扎那喊道。
倚桑惊奇的看着扎那,没想到本来以为油盐不进的他竟然用一个誓言就相信自己了,为什么现在会觉得这种纯真如此的不可思议?其实这不是自己一直所秉承的人与人的沟通方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