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脖颈被呵得痒痒的,陈冉冉满脸通红道:“霸宁,你再这样我可不管你了……”
“咱冉冉女侠向来守诺如山,既然答应我姐看着我,半途而废可是有负你秀姐的信任呀……”被霸宁一顶大高帽砸得晕晕乎乎,所有委屈和劳累瞬间化为乌有,陈冉冉将头一扬骄傲道:“那是!算你还有点儿良心,终于说了一句人话!”
霸宁呵呵笑道:“彼此彼此!”
“你……”反应过来的陈冉冉一把将霸宁撇开,叉着腰呼呼喘气不已。
霸宁呵呵一笑,在旁边石头上拂了拂,学着戏文拉长腔咿呀道:“小姐,请坐。”陈冉冉噗嗤一笑,毫不客气坐了下去,拍了拍身边位置,道:“坐。”霸宁其嘴边得,赶紧屁颠屁颠坐下。
“我说霸宁……”陈冉冉心事重重的望了霸宁一眼。
“叫哥。”霸宁不满道。
“哥你个头呀。”陈冉冉嘟着嘴,“明明只比着我大了几个月。”
“大一个时辰也是大,双胞胎还有个先后呢。”霸宁道。
“好好好,哥!”陈冉冉幽幽拖了个长腔,赌气道:“现在满意了吧!?”
“宁哥哥。”陈冉冉的声音忽然软了下来,问道:“到处风传你上吊那回事,是不是真的?”
“切!”霸宁将头一甩,阴阳怪气道:“你看我像傻的样子吗?要说少爷大展身手又添了几个红粉拿下几个花魁自然不会有错,像上吊自杀这种事你也信?不为别的,就为了辽州城那些姐姐妹妹们本少也得好好活着呀。否则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惹得些姐姐妹妹纷纷跳楼殉情,本少这罪孽可就深重喽!”
陈冉冉翻白眼道:“呵,自我感觉还真是良好呢!好像辽州城的姑娘们离开你不用活了似的。我告诉你霸宁,你死活我管不着,可就算死也得等到霸秀姐回来之后再死,我陈冉冉可不能为你担这所托非人的恶名!”
陈冉冉兀自说的热闹,却发现霸宁忽然起身迎着独行而来的粉衣少女走了过去,两人身形交错的瞬间霸宁两指轻轻在少女腰间一勾,荷包神不知鬼不觉到了他的手里。
“喂,姑娘,掉东西了!”霸宁扬着手中荷包喊道。粉衫少女闻声回头,看着霸宁手中荷包脸上微微一红,上前接过荷包羞涩道:“多谢公子”。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霸宁一副高人模样,眼睛却如一把刷子在少女身上刷来刷去,直至将姑娘看得俏脸飞红才道:“姑娘好眼熟呀,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呀?”粉衫少女盯着霸宁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好像没有吧……”“不对,肯定见过,我想起来了,姑娘是不是姓王来着?”霸宁问道。姑娘摇摇头,“你认错人了吧,我姓陈。”霸宁拍脑袋恍然道:“对了对了,你看我这记性,陈姑娘是东城陈家埠的肯定没错,我记得陈家埠的扑灰年画老有名了……”陈姓姑娘又摇了摇头,语气肯定道:“公子肯定认错了,我不是陈家埠的,是……”
姑娘还未说完,有小伙子快步走来,拉着姑娘手埋怨道:“影儿不要告诉他,这小子衣衫不整你看他色迷迷那样子绝不会是什么好人!”
小伙子瞪了霸宁一眼,拽着粉衫少女快步而去,不忘现身说法教训少女,“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跟陌生人说话,被人拐卖了怎么办……”少女兀自不忘回头冲霸宁摆了摆手,争辩道:“哥,人家又不是坏人,捡着荷包还我来着……”
“喂,姑娘你哥说的没错,这小子坏得很,刚才荷包明明是他偷你的,根本不是捡的!”陈冉冉拆台道。
“姑娘真会开玩笑。”粉衣少女抿嘴一笑,跟着小伙子离去了。
陈冉冉跺脚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为什么不信?”
霸宁也不着恼,摇着破扇子好不潇洒,好像刚才偷荷包果真与他无关,毫无羞耻道:“本少爷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岂会是那种无聊之人,人家姑娘只有判断,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蛊惑了人家的。”说罢将折扇收起在掌中一敲,沉吟道:“陈影……好名字,质朴清纯如出水芙蓉,让人瞧着舒坦。陈影……陈冉冉,你看果然有缘,还是你本家耶……”
“我看是跟三少爷好有缘吧!”陈冉冉哂笑一声,道:“多少年过去勾引姑娘的手段毫无长进还是这么老套,你可真够无聊的!”陈冉冉说罢抛下霸宁扭头就走。霸宁几步赶上倒退而行,指着陈冉冉笑道:“吔,小丫头片子喝干醋了!”
陈冉冉抱胳膊停步,道:“呸呸呸,喝你个头!喝干醋,姑奶奶我犯得着吗?”
“温柔乡里,最是蚀骨销魂……”霸宁边退便哼唧道:“陈屠子说的没错,人这辈子亏了谁也不能亏了自己……”
“喂!又关我们家陈屠子什么事?”陈冉冉对霸宁老拿陈屠子说事很不满意。
“你不知道吧,当初第一次进青楼可就是你们家陈屠子带我去的,陈屠子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帮一带,姑娘都爱……”霸宁眉飞色舞。
“我说呢,这个为老不尊的陈屠子,回去看我不好好收拾他!”陈冉冉发着狠忽然停住脚步道:“整天青楼长青楼短的,姑奶奶倒要看看青楼勾栏到底有什么魔力,让所有男人打破头也要往里钻!”陈冉冉说着手中长剑不断开合,眼中杀气四溢。
“哎,那种地方可真不是你这种小姑娘该去的地方……”霸宁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劝阻反而适得其反,更是激起了陈冉冉满心的不服,道:“哼!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若一定要去呢?”
“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去的好!”霸宁摇头道。
“前面带路,姑奶奶我今天还就是去定了!”陈冉冉咬牙道。
“什么?你现在就要去?不行不行!”霸宁一阵头大连忙摆手,陈冉冉倔劲上来,当先行去,道:“你不带我去,难道我就去不了吗?”
霸宁赶紧快步跟上,下定决心道:“带你去可以,但你不许跟蓝汐姨说是我带你去的哟……”
“当然,我陈冉冉向来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出卖朋友!”陈冉冉信誓旦旦。
“唉!既然这样本少爷就舍命陪君子,哦,陪姑娘喽。”霸宁拖着长腔一副易水萧萧不复还的悲壮模样,冲身后打了个响指,招呼道:“车老大……”
有马车粼粼而来,“来咧!”车老大甩了一记响鞭。“车老大,耀金楼!”霸宁冲赶车人眨了眨眼。待霸宁和陈冉冉上了车,“好咧!小爷坐好了您呢,得儿驾!”高瘦的赶车人马鞭一甩向耀金楼缓缓驶去。
陈冉冉抱怨道:“明明有马车,却让人家搀了这么远的路……”
“这不才看见嘛,不骗你……”霸宁心里嘀咕一句,“哼哼,就怪了……”
耀金楼,辽州首屈一指的青楼妓馆,白日寂然如冢,可只要一到晚上便门庭若市,各路豪富子弟纷纷汇聚于此销金买醉。
老鸨子公孙大娘眼观六路,扫了一眼门外立马甩着香罗帕迎了出去,嗓子腻得蜜里调油,嗲声喊道:“吆,这不是宁少爷吗?”说罢望着霸宁一身狼狈道:“宁少爷这脸上又是青又是紫的,唱的哪一出呀?”
“姹紫嫣红正青春,少爷我这不买春来了吗。”霸宁呵呵笑道。
老鸨子吃吃一笑,道:“瞧宁少爷说的,这都几天没过来玩了,是不是把大娘给忘了呀……”
霸宁挑了挑眉毛道:“看大娘说的,我就是忘了谁也忘不了大娘呀。”不忘在老鸨子屁股捏了一把,笑眯眯道:“公孙大娘倒是越发年轻了,是不是被哪个小年轻给滋润了?”
公孙大娘浑身如同电流漫过,一双桃花眼几乎腻出水来,手指搭在唇边半似撩拨半似勾引的吃吃笑道:“宁少爷这张嘴巴也忒损了点,像大娘这种徐娘半老的老婆子,哪个小年轻看得上呀……”
霸宁一本正经道:“公孙大娘当年号称辽州一枝花那可是红透半边天呀,多少公子少爷一掷千金打破脑袋也要争着一亲芳泽。虽说如今大娘添了两岁年纪,却如把玩久了的老玉,更见温润风韵,不是那些不事风物的小姑娘们比得了的。我敢说只要大娘重新挂牌接客,其他姑娘们怕是要失业喽。”
“哼,霸宁,想不到你竟然好这一口,迷死人不偿命的老妖精。”陈冉冉眼神不善的望着公孙大娘嗫嚅道。
公孙大娘瞟了陈冉冉一眼,虽说陈冉冉换了一身男装,可哪能逃过她的火眼金睛。公孙大娘也不点破,反而故意嘤咛一声贴到霸宁身上,盈盈叹了口气道:“宁少爷这张嘴哟,老娘就是被你骗死也甘心!老娘要是年轻二十岁呀,宁少爷就是变成孙猴子,也定要你逃不出老娘手心!”
公孙大娘说着,示威似的眯了陈冉冉一眼,眼神中充满挑衅,似乎在说跟老娘比讨男人欢心,小姑娘你还嫩着呢!
“你……”陈冉冉只有怄气。霸宁视若不见,呵呵。
公孙大娘一甩手中罗帕招呼道:“姑娘们还不赶紧伺候着,都拿出你们看家本事来,别丢了大娘我这张老脸!”早已蓄势以待的莺莺燕燕呼啦一声围拢过来,粉蝶扑花般将霸宁围了起来。
“哟,宁公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有贵客临门也不介绍一下,这位公子是……”公孙大娘故意指着青衫高冠的陈冉冉问道。
“哦,看我把正事给忘了,这位可是锦州世族陈老爷家的小公子,人家可是第一次到咱这种地方来。”霸宁神秘冲姑娘们低声咬耳道:“拜托姑娘们喽!”
“可真是个稀罕物,姐们儿喜欢。”姑娘们说着动起手来。“起开,起开!”陈冉冉有些慌了。
“哟,公子还害臊不好意思呢,其实有什么放不开的,以后呀就是赶你走也再舍不得走了呢!”一阵哄笑声中,陈冉冉被强自拉扯到酒桌坐下,霎时埋没花丛之中。
霸宁哈哈大笑着打趣着身边姑娘,“春桃,看这小脸红扑扑的简直熟透了,来来咬上一口……”“秋菊,最近可有新学小曲……”“柳枝,小心把腰给扭断了……”“东东,几天不见又重了许多呀!”姑娘们娇笑着闹成一团。
楼上隐隐响起琴声,霸宁抬头问道:“大娘,如玉今天可有接客?”
公孙大娘道:“如玉这丫头都被宁少爷养刁了,天天都在等着少爷来呢,去吧去吧。”
“多谢大娘了。”霸宁推开身边姑娘,直奔二楼而去。
姑娘们跺脚嗔道:“讨厌,又是如玉!”耀金楼的姑娘们知道,这宁公子只要来耀金楼必翻如玉的牌子,她们只能偶尔喝点残汤剩水,没办法,谁让人家如玉人够浪够风骚,又知琴知画是耀金楼头牌呢!
“自己没本事,怪得了别人咯,切!”公孙大娘一甩罗帕,扭着水蛇腰接客去了,剩下满怀幽怨的姑娘们顿时加入到对陈冉冉的争夺中去,一腔私愤全都发泄到了陈冉冉身上。
“霸宁……霸宁救我!救……我……”分身乏术的陈冉冉在姑娘包围中简直欲哭无泪,只有奋力挣扎,却注定只能是徒劳。
“陈公子,你不是哭着喊着非要过来体会一二吗,看姑娘们如此热情,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要辜负这美景良霄呀!”霸宁得意冲楼下喊了一嗓子,来到如玉门前扣指敲门,轻声道:“如玉姑娘,我可以进来吗?”琴音戛然而止,有声音珠落玉盘脆生生道:“宁公子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