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闪身到邢幂云面前,没有犹豫,一拳击向邢幂云的左腹部。邢幂云则往旁一个错步,闪过伊如熏的拳头但依旧能感到凌厉的拳风从自己身旁扫过。邢幂云甩出手中的菱形金属,却被伊如熏轻易的低头躲过,还有一枚伊如熏从右腿手拔出隐藏的十五厘米的军刀,用刀尖将菱形金属挑开。整个走道都可以听见,那种金属碰撞的声响,短暂而剧烈。
“我会证明给他看,力量不是一切。”伊如熏说。
趁机一把擒住邢幂云的右臂,和伊如熏相比邢幂云显然有着诸多的不确定,不管是她的攻击或是她的忍让。都像是失去斗志的战犬, ENWS的zero完全不复存在。邢幂云躲闪不及,被伊如熏抓住,她一个转身,便迅速的用肩膀作为支点,将邢幂云整个人摔在地上,接着手肘重击在邢幂云的左肋,一连串的动作,流畅,快速,没有一点改变的余地。
邢幂云感到两边的肋骨都在隐隐作痛,那一瞬间的力量几乎要将她粉碎。如同德萨。西斯克曾说的,邢幂云的近身搏击不是伊如熏的对手。更何况是在这种心绪不宁的情况下,她只能往旁边翻去,那已经退到了走道的墙边,
教官?邢幂云不自禁的去寻找德萨。西斯克,而后者一点表示都没有,完全袖手旁观的观看,他既没有提醒也没有催促,好像这场争斗和他没有什么关系,那是令邢幂云无法忍受的淡漠,我宁愿他愤怒或者不在乎,我并不想什么都得不到,我不想让他失望,
此时,邢幂云终于从袖中滑出自己的枪,zero的标志,她最擅长的东西……那是一只黑色的DE,枪管加了消音器之后仿佛野兽的兽牙,对着伊如熏。只要一个动作,子弹就能射穿伊如熏。
她从地上缓慢的站起来,伊如熏看着她,有一分钟,她们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相持着。
“我认识的阿幂不会伤害我。”伊如熏相信。
倪皓峰却不由得焦急起来,他不了解邢幂云和伊如熏有什么过往但现在的形势使他想要上前,“泠……”
伊如熏却不为所动,她认真的将邢幂云的脸庞和她此刻的神色收入眼底,这个曾经一心一意保护她的人,坚定不移的说:“我说的对吗?阿幂。”
“我记得在幼稚园的时候,我还记得在国小,甚至是国中,阿幂都在保护我。”
“是这样吗?还是这样吗?”
有什么接二连三的进入邢幂云的脑海之中,那些片段,包括她们一起去夜市,邢幂云带着她一起去河滨公园,那些细小的环节,一点点的被放大,停留在她的脑海之中和挥之不去的笑声,一切的一切都在像她示威……
“咻……”
十三层空旷的走道,没有别的声音,只有子弹从消音器射出的声响,作为邢幂云最后的回答。
子弹从枪膛射出。经过消音器就像打开啤酒瓶的声音,它穿过了伊如熏的手臂,没有停下来,又继续飞射,直到遇到下一个阻挡物。有那么一秒,伊如熏觉得好像是射中了心脏那般疼痛。血立刻从伤口中流出来,但她只皱了皱眉头,蜿蜒滴在地毯上。
倪皓峰只能瞪大眼睛,目睹这一切,即使他想要做什么也是无能为力的。
“为什么不躲开?”邢幂云不敢相信,看着伊如熏的血从身体里流出来,她感到眼前一片血红,伊如熏却没有停顿,将军刀刺向邢幂云拿枪的手,她一点迟疑都没有,刀锋向上挑,立刻在邢幂云的手腕留下一条血痕,直到刀尖将邢幂云的枪挑往空中。
邢幂云才有所反应,旋即踮起双脚踢向伊如熏的胸膛,想要夺回枪,伊如熏却却抢先一步,侧过身抬起脚,脚尖轻轻一送,把枪踢往自己身后。胜负就在这一秒被决定,在枪还没有落地时,冷冷的刀锋就递在了邢幂云的颈边,光洁的刀面反映着邢幂云难看的面色。
“我知道我无法改变你的想法,阿幂。”
“可是刑伯伯呢?刑伯母呢?我们所有人的分量还比不过ENWS教官吗?”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邢幂云依然无法作答。邢幂云凝视着那把手枪,它就跌落在伊如熏身后的地毯上,姿势歪斜的手枪,使邢幂云忽然升起一种绝望,前所未有的绝望。
她从来没有想过力量是什么?但她追逐的那个人是个永远的强者。作为ENWS的zero是不允许失败的。但如果她是邢氏的邢幂云,又怎么可能伤害伊如熏?有的时候连她自己都会忘记,邢幂云垂下头隐藏变得苦涩的神情,
伊如熏恨恨的收回抵着邢幂云的军刀,也不顾手上的伤口,至少邢幂云的子弹使她的左手失去了攻击力。但那又算什么?她越过邢幂云,德萨。西斯克就在邢幂云的身后,靠着走道的墙壁上,他保持着挺拔的姿势和高深的神情,显得无动于衷又漠不关心。伊如熏向德萨。西斯克走去。那么多年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可以保护到,一直保护着她的邢幂云。她背对着邢幂云,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
“阿幂——”
“我会保护你的。”
“如果你无法选择,我帮你。”
即使伊如熏不愿意承认但每一次遇见德萨。西斯克不管伊如熏表现得怎么样,在心底的深处总是隐藏着一点被震慑后的惧怕。但这次呢?……伊如熏第一次如此平静的面对德萨。西斯克,没有压抑的恐惧,也没有激动和愤恨。在某些时候,她甚至同情德萨。西斯克,因为永远不会明白而同情他。
“你知道吗?ENWS的教官,我从来不认为那个冷酷无情到没有自己的shadow是老爹。”“你总是说我们不明白,但是只要你不明白老爹为什么离开你,你永远不会再得到他。”
伊如熏的话使德萨。西斯克以一种凌厉的目光回应她,如果是在ENWS,她会为这些付出代价,他盯着伊如熏是像猎人盯住猎物的目光:“我提醒过你很多次,四叶草的泠,我想这会是最后一次。”
“我和shadow的事不容别人质疑。”接着,他像是好奇又像是嘲弄般的笑意对伊如熏说:“四叶草的泠,你要替zero怎么选择呢?”
“像对付你最好的朋友一样?”他将目光落在邢幂云的身上,那种连视线都带着他独特,冷冽的气息。令邢幂云颤抖。“还是在我脸上打一拳?”
“而不管是哪一种,你都会后悔。”
“后悔什么?”
“看来你还不知道ENWS是怎么对待失败者。”“
ENWS不需要失败者也不需要背叛者。在ENWS里背叛将会像犹大一样就算是死亡也不能得到原谅的行为,而失败却是耻辱,在一个只讲究力量的国度,这就决定了一切。“如果你知道也许就不会将zero的枪拿走。”
首先,失败者将会接受ENWD的裁决,裁决之后将会决定你还剩下什么?比如说—
德萨。西斯克伸出自己的右手,他的手掌匀称而修长,皮肤白皙除了握枪的几个指茧,完美无瑕。伊如熏想起老爹右手的疤痕,子弹整个贯穿掌心,阻断神经的枪伤。
“你要她留下她的手?”
“或许——”德萨。西斯克轻松的说:“又或许会更多。”
失败者没有资格呆在ENWS,而退出ENWS除了接受裁决,将要接受来自‘中心’的各种洗脑,ENWS必须保证退出的人不泄露任何有关的信息,洗白的程度有可能破坏到大脑贮存记忆的海马和两叶。甚至会更糟糕。
你是要我忘记你吗?教官。邢幂云猛然望向德萨。西斯克。她接触到德萨。西斯克,被隐形眼镜改变了颜色的眼瞳,像过去一样维持着一个角度的脸庞,永远猜不透的面色,去不到心底的目光,在这个时候,邢幂云仍然希望能得到一点什么,从德萨。西斯克的身上。
显然,这种期望在德萨。西斯克身上太过奢侈,德萨。西斯克不是慈善家,他不是那些告解别人的神父,他也不是什么无私无畏的英雄。你要知道就算是慈善家也带着自己的目的和利益,更何况是德萨。西斯克呢?也许他也会有柔情的一面,只是获得的那个人不是邢幂云罢了。
而德萨。西斯克只会像审判者一样,冷静,冷酷,不带一丝情面,像过去询问SHODOW一样:“zero告诉我,你无法完成任务吗?”
什么样的任务呢?他的话几乎令邢幂云崩溃,邢幂云忽然笑了出来,连她自己都无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像是苦笑又如此低沉而压抑的笑声,无法停止的,你看,是我把一切想得太美好了。邢幂云一个侧翻,其他人还不知道她的目的,就听见伊如熏大喊:“田,把枪踢开。”
枪?倪皓峰看了一眼眼前的枪,他想要做出动作,可惜,他不是伊如熏,也不是黑少,当他想要这么做的时候,枪已经在邢幂云手上。
“阿幂……” 伊如熏想要上前,又踌躇的停了下来。
邢幂云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停在德萨。西斯克的身上。“教官,你要放弃我了吗?”
枪口就直直的抵着邢幂云的太阳穴,她的脸色平静,仿佛没有什么事能动摇她。事实上又是如此卑微,她定定的看着德萨。西斯克,她世界里的太阳:“你已经不需要我了吗?”
伊如熏悄悄的将手伸到背后,她把右手上的装饰品剥掉几颗镶嵌在上面的水晶,捏在手心。她了解邢幂云,她知道她的扳机随时都会扣下去,只要德萨。西斯克的一句话。
德萨。西斯克却默不作声,伊如熏瞪着德萨。西斯克,她从来没有憎恨过什么人,即使是蔡美芬也没有,可是现在她的的确确是憎恨着德萨。西斯克:“为什么不回答她?她愿意为你成为ENWS的zero,难道连你一句回答都得不到吗?”
这个世界没有一条法律说,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付出,不管是生命还是钱财都好,另一个人就要负责,就能收回应得的成果。这个世界,不是你爱一个人,你想得到某样物品,你就能得到。这个世界就是充斥着许多的不圆满,偶尔的不圆满到令人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