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舍得家传内力,又不想辜负太和道长所托,着实在方城在心头纠结了许多天。
本想跟兄长告假,亲自上武当山询问太玄、太岳道长,顺便带太和道长的骨灰入土为安,又怕错过与呼氏兄弟的约定,只好强忍着冲动,待在家中耐心等候。
不过,方城天生心大,少年玩性又重,有赵选陪着逗趣玩乐,没几天就将此事抛诸脑后,反正已有半年的安全时间。至于“九霄无上心法”,在未找到阴阳平衡之法前,方城也懒得再学,反倒大哥方清当真每日都抽出一定的时间钻研武学秘籍,希望能早日帮自己的兄弟解困。
盛国使臣走后,盛国的态度也超乎越国朝廷和民间的预料,越盛边境平静如常,盛国并未发动大规模报复式的入侵。
半个月后,这天一大早,方城准备出门找赵选,刚踏出府门,就瞧见两个人蹲在不远处的墙根。
方城以为是无关紧要之人,未再瞥第二眼,只是自顾自的走路,没想到那两人看到方城出来,连忙朝方城欢天喜地的打招呼。
方城听着声音有些耳熟,回头瞧了瞧,原来是呼氏兄弟,看到他们两个风尘仆仆,又想到他们在方府前蹲着干等的样子,不禁莞尔道:“既然到了我家门前,为何不让门房通报一声。”
呼天保道:“我看大门雄伟森严,我们俩乡下种地人的样子,便不敢上前叨唠了。而且听说临安府达官贵人府上的规矩,要想门房通传,还要花一笔银子,我们兄弟俩不舍得,索性就在外面候着方少侠了。”
方城笑道:“我们家没有那么多臭规矩,你们以后尽管让门房通报,要是他敢收你们的钱,我父亲定不会饶过他。还有这么简单的事情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做人又这么老实,以后上了战场可是要吃亏的。”
呼氏兄弟被方城说的脸涨的通红,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方城分别拍了拍他们兄弟的肩膀道:“我们也算是一起共患难过的知己好友了,怎么半个月不见反倒生疏了,你们俩是魏前辈的高徒,又能视死如归,进了方家军多调教调教,以后大越就会多俩位骁勇善战的先锋将军呢。”
经过方城两次的开玩笑,三人长久未见的生疏隔阂无形中消融了不少,呼氏兄弟对着方城也是有说有笑。
简单寒暄了几句,方城问道:“你们吃过早饭没?”
呼天保挠挠头不好意思笑道:“我们俩怕错过了方少侠,早早的就守在了方府门前,也没敢去吃早饭。”
方城道:“也好,我早饭吃的也不够饱,我请客去前面的粥铺再去吃个痛快,咱们边说边聊。”
在一旁的呼天义忽然说道:“我看刚刚方少侠面有喜色的出门,是不是要去找那赵公子,现在被我兄弟二人耽误了时辰,赵公子许是要不高兴了。”
方城一拍脑袋说道:“见到你们我心中欢喜,竟把这事忘了,我找人跟选弟说一声,今日有事就不去找他了,免得他白白等了。”
差人去通传了赵选,方城就带着呼氏兄弟在街边随意找了家粥铺,三人边吃边聊。
临安府毕竟是繁华江南的中心,就是路边摊做的早点,味道也远胜其他地方,又是方城请客,呼氏兄弟就放开了大打朵颐,最后结账时让方城微微有点肉痛。
吃完早饭,方城带他俩回府找方清,却被告知方清刚刚出门去了军营。神策右军的军营在临安北郊,方城怕当误了时辰,直接雇了辆马车栽上三人追着方清去了。
一直来军营门前,都没能追上方清。方家军的军纪森严,方城虽然身为方萧次子也不敢造次硬闯,只是带着呼氏兄弟二人乖乖站在一边让军士前去通传。
不一会,那名军士带着方清的将令,传方城去中军大帐,因为将令中没有明说,方城不敢带呼氏兄弟一同前去,只好吩咐他俩在门口先候着。
来到中军大帐,方清只穿了一身轻便的官服,低头处理着案牍上的日常文书。
听到门口的有动静,方清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见是方城,便笑道:“难得你会来这军营中,可有什么要紧事?”
方城也笑道:“哥哥,你最近总爱拿兄弟说笑,我好像也没有地方得罪过大哥还有大嫂。”
顿了顿,方城想找个位置坐下,但又看帐中陈设威严,两侧的座椅排列有序,随便坐了怕违反了军纪军规,只好在原地站定不动,继续说道:“不过这次确实有点要紧的事,要哥哥帮忙。”
方清指了指下手右边第一席的位置道:“那是平日里我的座位,你不是军中之人,不用太过拘束,就坐那吧。还有我这有刚从井中舀上来的凉水,喝一口润润。”
方城拿起大碗满满喝了一海碗,然后大大咧咧的一坐,才说道:“有两位江湖侠客,想要投军,我看他们一身的横练的外家功夫,人又老实勤奋,正好适合做步军的头阵先锋,想着这等人才最好能揽到方家军麾下,所以着急着找大哥说说。”
方城虽然话说的好听,可方清一听到是所谓的江湖浑人,眉头就皱了起来。
自己前些时间刚苦口婆心的劝说了几句,看来全被方城当成了耳旁风,今日竟然直接领人上门。
只是心中宠爱这个弟弟,方清不忍强硬拒绝,便收敛了笑容,面容严峻的说道:“父亲职掌武卫军,只收良家农户子弟,不像其他禁军一般喜欢招募武林中人,而且武卫军军规森严,他们在外面闯荡,自由惯了,到时候不守军规,轻则军棍伺候,重则军法处事,这些都考虑清楚了吗?”
民间百姓都称方萧所领的神策右军为方家军,但为避嫌,方家军之人反倒习惯以方萧的建节称号自称武卫军。
方城回道:“这军中规矩就是太多,所以我才不喜欢。不过他们愿意投军,我自然提前都与他们说清楚了,哥哥你且放心。”
方清微微点了点头,侧头思索了一会,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代替父亲准了你这回,到时就来我麾下的背嵬军当步卒吧。”
方城受了魏向北的嘱托,又敬重金刚门的忠义,此次来找大哥请托,本想着起码为他们捞个个十将、押队官等小头目做做。
现在大哥只答应给个普通的步卒,而且还是背嵬军的步卒,脸上显露出犹豫之色。
方清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说道:“此次我已是违反军令,对他们网开一面,你莫要再讨价还价。如果他们真有本事,以后自然能建功立业,升为都头、指挥也未尝不可。”
方城心中清楚大哥所说的都是事实,可还有些不服道:“可大哥麾下的背嵬军都是骑兵,里面的步卒不是马夫,就是伙头,人家响当当的汉子,一腔热血投军报国,我们却要当头浇上一盆冷水,我实在有些难以跟他们舍身成仁的师父交代。”
方清却突然浮现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笑意:“背嵬军早在几月前就独立了一支步军营,专挑军中有神勇却不善骑马的军士组成,人数不多,约500人,既然你说金刚门擅长外家横练功夫,呼氏兄弟也愿意将师门绝技传于外人,我是安排他俩去营中当个教头。”
方城大喜道:“那就多谢大哥了。”
方清又是诡异一笑道:“你先别急着谢我,我可有个条件,你也需到步军营中当个训练官,负责管束好他俩。”
方萧和方清之前多次要求方城投军报国,方城都找了借口推诿,没想到在这里被自家大哥将了一军,他心中虽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想到魏向北,也只勉强答应了。
很快守门的哨卫就带了呼氏兄弟进来,方清又详问了几句,就让亲兵唤了一名指挥进来。
来人大约三十多岁,皮肤黝黑,长的有些像乡下种地的农户,除了脸上那道几乎贯穿脸庞的刀疤,就是一个长的略微魁梧了些的普通中年男子。
方清步出案牍,热切的拉起对方胳膊介绍道:“这位就是背嵬步军营的指挥使,姓杨,名再兴。”
然后,又指着方城三人道:“这三位以后就是到你麾下效力了。你们三还不赶紧来见过上官。”
方萧治军严苛,军令如山在方家军中人人奉为圭臬,方城身份过于特殊,方清特意略过,看来是希望杨再兴不要有所顾忌。
方城三人刚刚投军,但也明白军中礼节,客客气气的上前抱拳见礼。
那杨指挥倒也轻易近人,微笑着抱拳回礼了,没有特意端着上官的架子,也没曲意讨好,态度不卑不亢。
双方见礼后,方清便让杨再兴领着呼氏带回步军营的营地,方城则借口需回家中找些武功典籍,延迟几日再来报道,方清心疼他身带隐疾,也就点头答应了。
杨再兴将呼氏兄弟带回背嵬军的营地安顿好后,又再次独自出门,在军营里随意转了两圈,随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停了下来。
刚刚站定,突然一股劲风从身后袭来,杨再兴并未慌乱,只是轻一个侧身滑步便轻松的避了开来。
不过来袭的身影,在两人侧身交叉而过时,再次快速收掌出掌,杨再兴避无可避,只好也出掌格挡,两人以快对快,只一瞬间就拆解了十几招,最后四掌相接比拼了一会内力后,来袭之人轻飘飘的后退几步,结束了这次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