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一到,方城便赶往那天的小巷,自从上次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之后,方城这几日特意避开了赵选。
等赶到地方后,却见赵选已经站在巷边的屋檐下,只是离那中年乞丐远远的,正与他大眼瞪小眼。
看到方城后,赵选上前耷拉着脸不悦道:“是不是因为我跟着袁堪学了点轻功,城哥哥你就不高兴了。”
方城面色有尴尬道:“为兄怎会不高兴,欣慰的很欣慰的很。”
“那你为何从那日之后,你总是处处躲着我?”赵选嘟着嘴质问道。
“这。。。这。。。为兄这几日不是还是与你一起习武,只是下午着实有事,并非有意要避开赵贤弟你。”
赵选没有接话,只是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方城,方城被看的心里发怵,只好老实说道:“我觉得此次武林会盟透着些诡异,其中怕有危险。我担心贤弟你卷入其中,身处险地。”
赵选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不过很快就绷的更紧了:“你定是嫌我武功低微,到时候不但帮不了忙,还会拖累你。”
“此次会盟,天下群豪云集,我又不是名门大派的弟子,哪会有我什么事情,为兄最多也就是去瞧个热闹,哪来的拖累。”
“既然只是去瞧热闹,哪来的危险。”赵选不服道,“哼,你不带我去,我自然也知道该如何去。”
“哎,赵贤弟看着柔柔弱弱的样子,性子却很执拗,也罢,他一个人去乱创乱撞更是危险,还不如跟着我,至少自己还能尽力保护他。”方城说不过对方,只好勉强点头同意。
赵选见方城同意了,脸色马上由阴转晴,嘴中还轻轻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
这边方城和赵选正聊的起劲,那中年乞丐却等的不耐烦了,他还等着卖了消息好去酒肆中好好享受一顿大餐。
“方小官人,方小官人,我叫花子可还等着吃饭呢,你的小兄弟在那又是吃桂花糖,又是啃包子,叫花子看了一上午,把我馋的可不轻啊。”
方赵两人闻声齐齐望向中年乞丐,赵选轻轻哼了一声便转过了身,方城则挠挠头走上前去:“差点将正事忘了,你可有了确切消息。”
中年乞丐并未立即答话,而是伸出右手手掌,五指张开前后各翻了一次。
方城从怀中掏出五十文铜钱递了过去道:“五十文铜钱,这个价格还算公道,钱拿好了,你赶紧说吧。”
“方小官人,不是五十个铜钱,是五十两白花花的足银。”中年乞丐带着讨好的神色纠正道。
“啊?”听到是五十两白银,方城差点昏倒在地。
方家的俸禄和得到的赏赐虽多,可方萧和方清为人都清廉寡淡,信奉勤俭治家的理念,所以方城一个月能拿到的零花钱也只有20两左右,此次出门除了一些零散的铜钱,他只带了10两白银。
中年乞丐看到方城犹豫的神色,还以为他嫌贵,想要讨价还价,于是赶紧解释道:“这个消息毕竟事涉整个武林,我也是在我们舵主面前说尽好话才帮小官人讲价到了五十两,这五十两也不是我叫花子一人独拿,大部分还要上交给分舵。”
方城犹豫良久,吞吞吐吐道:“我没带够钱,要不明日再来。”
中年乞丐的馋虫早就被勾了起来,哪里还肯推迟到明天,连坐都不坐,直接跳了起来,一把拉住方城的衣袖道:“时间急迫,等不到明日了,要不我陪方小官人去府上走一趟?”
方城哪里敢让府里的人知道此事,自然也不敢带着中年乞丐去方府拿钱,真的是急的满头大汗。
这时,一锭银子被抛到了中年乞丐脚下,然后响起了赵选的声音:“这里正好是五十两银子,消息我买了,不过你别过来,跟他说就成。”
中年乞丐欢天喜地的捡起银子,附在方城耳边说道:“临安城南,凤凰山麓,汇集天下英雄锄奸灭夷,举盟去刺杀那盛国来的使臣,两日后仍旧到此处,我们分舵主会亲自带你们前去。我们分舵主是五袋弟子,左边眉毛上有颗黑痣。见到他后说一句“五两银子去也不去?”,然后掏出三两银子递给他,他接了就是了,切记切记。”
说完后,中年乞丐就哼着小调,晃晃悠悠走开了。
方城听完后,有些目瞪口呆,刺杀盛国人就是杀官造反,可又心痒难耐,跃跃欲试,一时无法决断。
赵选见那乞丐已经走远,方城还呆在原地,便走去过拍拍他肩膀问道:“喂,城哥哥,那乞丐与你说了什么?”
方城脑子还未转过来,顺口就说了出来:“临安城南,凤凰山麓,汇集天下英雄锄奸灭夷,举盟刺杀那盛国使臣。”
“这可是好事啊,咱们一言为定,两日后见。”赵选倒是轻松做了决定,说完后摇头晃脑的走了,留下有些无奈的方城愣在了原地。
举盟锄奸灭夷原本只是江湖之中的传言,习武之人本就自由惯了,只要事情还未涉及本门派的生死存亡,那就是说的多,真正去做的却是少之又少。
不过,最近江南水陆三帮三十六道的帮众突然拿着南少林主持,玉虚宫掌门和他们总瓢把子手的联名信函,到各门各派奔走串联,迅速促成了灭夷锄奸大会。
灭夷自然就是杀盛国使团,锄奸就是除去大奸臣袁槐,不过大家心知肚明这只是嘴上喊喊的口号,主要目的只是灭夷而已。
凤凰山脚下,人头汹涌,旌旗招展,台下是各门各派的弟子,台上左右各摆了三把交椅,正上首放一把更大的太师椅,将中间围出了一大块空地。
很快有六人依次上了台,互相寒暄几句后,便依次落座。
然后又有一人登台,没想到居然是临安府总辖徐渊,只见他抱拳对着全场见礼道:“感谢诸位武林同道给我们三帮三十六道一份薄面,也为报华族的国耻家恨出一份力,今日大家齐聚凤凰山下,歃血为盟,灭蛮夷,除奸邪。”
徐渊内力深厚,说话声如洪钟,吐字中气十足,场面虽大,但他的每个字都清晰传入了场内每个人耳中。
方城和赵选心中是又惊又喜,没想到徐渊一个区区八品的总辖,居然是江湖三大帮的总瓢把子手,果然是应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俗语。
徐渊讲完后,随即台下就有人大声附和道:“徐总把头说的对,女真人在我们大越烧杀抢掠,是我们的死敌,我等这次定要同仇敌忾灭一灭他们的威风。”
接着有人也附和道:“对,国仇家恨还未得报,现如今女真人来了我们大越,朝廷不但不报仇,还好吃好喝招待着,还要沿途老百姓避他们狗皇帝的讳,搞得民间鸡犬不宁。朝廷不报仇,我们自己动手。”
台下众人七嘴八舌说了很多,场中氛围渐渐热烈起来,徐渊见气氛已调动的差不多,用足内劲长啸道:“灭蛮夷,雪国耻!”
全场也跟着喊起了口号,顿时“灭蛮夷,雪国耻!”的声音响彻天际。
口号喊的差不多了,徐渊伸手示意全场安静,接着说道:“此次灭夷锄奸大会,来了许多英雄好汉,其中台上坐的六位更是江湖中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
说到着,徐渊顿了顿,转身有手指着左边最上首的和尚说道:“这位是少林十二诸天中的大自在天,南少林修罗堂首座无妄大师。”
那和尚起身宣了一声佛号。
徐渊又指向右边最上首的道长介绍道:“这位是玉虚宫九霄真人中的玉霄真人太和道长。”
被指到的道长起身回道:“无量天尊。”
剩下的四位徐渊也一一分别做了介绍,一位是青城四道中的剑道次席剑不休,一位是昆仑三剑之一的天雷道长,一位是丐帮执法长老马远,一位是洪门掌门拳无法。
不知为何,峨嵋、崆峒、华山等几大门派都未有人来参加此次会盟。
最后徐渊抱拳道:“承蒙马帮,漕帮,盐帮三大帮的兄弟推举,区区在下就是水陆三帮三十六道总瓢把子头徐渊。我身后的这把交椅是为此次举盟的盟主所设,今日我们在此就推举一位盟主出来,带着大家共举大事。不过,在选出盟主前,我提议由南少林的无妄大师暂代盟主之位,主持今天的选举盟主之事。”
说着,徐渊便走到无妄大师身旁,要将他扶到中间的盟主宝座上。
无妄大师慢慢起身,宣了声佛号道:“出家人讲究清静无为,少林参与举盟是为了除魔卫道,盟主的重任老衲愧不敢当。”
台上其他人也纷纷出声进言,让无妄大师来暂代盟主之位。
倒是丐帮长老马远说既然大师不愿暂代盟主,也就不要难为大师这位出家人,不如就让徐渊来当盟主,徐渊江湖地位高,在朝廷中也有任职,是盟主的最佳人选,也不用暂代了。
马远这么一提议,青城派的剑不平自然也跟着改口让自己同门师叔徐渊来当盟主。
台下的三大帮帮众,青城派弟子,丐帮弟子纷纷开口让徐渊来当盟主,一时间场中要求徐渊当盟主的呼声震天,声势浩大。
这下让其他门派的弟子有些不满,尤其是少林乃武林门派之首,天下武学出少林,少林弟子众多,今日来的少林俗家弟子们见到三大帮和青城派的做派,也针锋相对的要求自家的无妄大师来当盟主,也不管大师他老人家愿不愿意。
剩下的其他门派的弟子也纷纷有样学样,要求自家门派在场的前辈高人或者掌门当盟主,严肃的举盟大会变成了讨价还价的菜市场。
台上的几位高手早已看不下去,可大家都碍于自己的身份,不好出言喝止这一荒唐的场面。
最后只好是辈分略低的拳无法喝道:“大家既然互相都不服气,我们武林人士就在拳脚下见高低,谁的功夫高我就服谁,我就拥戴他当这个盟主,他奶奶的,谁再吵就吃老子的拳头!”
“对,拳脚下见高低,谁功夫最高咱大伙就推他做盟主。”
“谁功夫高老子就服谁,其他的鸟人老子不认。”
最终全场的风向一致变为通过比武打擂来定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