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八十里较为颠簸的路程,父子二人直指光阳县奔去。马车离去了较为的平整的官道后,显然减慢前进的速度,幸魂掀开车厢的窗帘,只见四周竹林密布,马车似乎置身于绿色竹海的一叶扁舟罢了。南下不过百里路程,幸魂已然感到这盛夏的湿气更重,较为封闭的车厢在这夏日的照射下犹如蒸笼。最后幸魂不得不将车窗帘挂起来,把头伸了出去。
脱离管道后,马车行走在泥土地上,四周寂寥无人,不远处便是座小山,父亲告诉幸魂那便是光阳山,绕过那山脚,便进入了光阳县境内。幸魂眯了眯眼,望向光阳山上那微微反着光的一座依山而建的寺庙的庙顶瓦片。
日到晌午,幸公父子的马车驶入光阳县城门,幸公掀开车辆递给检查的卫兵一块刻有“习”字的腰牌,随后在卫兵略微尊敬的眼神注视下,马车缓缓进入了光阳县城里。不一会,二人下了马车在一家小饭馆儿门前停下了脚步。
“先吃点东西儿,”幸公拍着幸魂的肩进门,“那安湖村还在光阳县的郊外,离县城还有一点儿马程,正好在县城里先吃点儿垫垫肚子。”
“哎两位客官里面请,二位爷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店小二过来招呼。
“上锅羊肉汤,再叫你们张厨做几个拿手菜。”幸公也没犹豫,张口就来,声音和这架势,那哪里像什么朝廷命官,简直一常来这店吃饭的市井普通人。
幸公与幸魂对桌落座,“这可是为父那时候年轻儿还在光阳县当个县衙小吏,天天光顾的地儿呢。”幸公搓搓手,语气里显得十分自豪,脸上笑容洋溢无法抑制,拾起碗里几颗开胃的花生米投入嘴里,丝毫没有幸魂想象中的那种官威形象,父亲所洋溢出的如此市井如此单纯的融入感,没由来地消融了幸魂几日来的紧张和困惑不安的情绪。
“儿啊快尝尝,这家的羊头锅子可是又香又补,正对你那伤可有好处了,那可是这光阳县城一绝,”幸公拿起大勺往幸魂碗里舀了几勺大块的羊腰子,随后拿起酒杯啜了一口黄酒“当初你老子我有点功名时候,在那南湖畔置了咱幸府的宅子,当天就策马回了光阳,来寻这家店的张厨子”
幸公说起陈年旧事,显得极为开心,沾了酒水的胡须随着说话时微微摆动,“我跑到那张大根面前,跟他说,‘以后你就到我府里专门给我做羊肉锅子吧,哥们现在有钱儿有势儿了。’”幸公一拍大腿,继续说道,“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小子说,‘就是天皇老子来了,咱也不去’”
“叄爷可就说笑了啊。”幸魂背后传来一阵笑声,他转过头去看,只见一个矮小又有些臃肿的胖子从后堂走了出来,他拿着抹巾随意擦拭着双手,身前围着的类似围裙的白布,已然因沾上油污而显的泛黄,“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还亏得叄爷记得。”
中年胖子向幸卫叄幸老爷拱了拱手继而向幸魂也拱了拱手,说道“想必这就是幸家少爷吧,果真是一表人才,幸家有福气啊。”
幸魂略一回礼,心想这便是那天皇老子都不怕的厨子张大根了吧。
张厨子和幸公略一寒暄,敬了幸公和幸魂一杯酒,便匆匆回到后房忙活去了。
“真是怀念啊以前的日子,哎,还是年轻好啊。”幸公见张大根离去,笑着摇了摇头,抿了口酒。
听到此言,幸魂有些恍惚。是啊,过去了才感觉到怀念。直到他在虚无地域中行走无数个日月来到这个世界,才明白曾经那无忧无虑的校园生活多么让人怀念。直到那天他扑出去的那一瞬间,他才明白什么东西是他所珍视不可丢失的。
现如今他在江州南边的光阳,坐在酒馆里听着父亲功成名就忆往昔,
不知那青衣可人儿在江州南湖畔,做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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