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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山外学武

远洋历九百七十年年末,腊月寒冬,漫野白雪,天空刚刚放晴,李千夜就带着大白淌雪走到了水池边。

水池早就冻成了冰面,冰下的板石依旧静静的躺着。

李千夜此时才知道,原来将板石搬回原地的人就是自己的爷爷,李大公。

踩着冰面上,李千夜用手敲打着寒冰,这是昨夜里刚刚冻起来的地方,从夏至那一日起,李千夜就没放弃过挪动块板石的想法。

不知不觉,日复一日,到现在已半年时间,如果仔细看,会发觉李千夜原本柔嫩的手臂上已经长满了筋肉。

在这个年纪,大三岁的袁守信都搬不动的板石,李千夜已经能很轻松的抬出去十几米远了,距离老白的坟只差咫尺之遥。

李千夜脚下的冰面易碎,也是因为他入冬以来每天都来破冰,这才有了这块薄薄的冰层。

哗啦!

一拳落下,冰层烂的稀碎,下面的板石裸露出来。

李千夜把手伸向冰冷刺骨的溪水,扣住板石两旁,浑身一用力,周围的冰面龟裂开来。

一脚踏进溪水中,板石被扯出了水面,水花溅到大白劲毛上,它抖了抖水,正好又溅到了李千夜的脸上。

李千夜挤了挤眉,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大白,别闹,我马上就能搬到老白坟前了。”

大白晃了晃狗头,龇着牙对李千夜大叫,一下子冲到了李千夜身后的小溪里,踏着冰面狂吠起来。

李千夜将板石放了回去,转身一看,似乎并无异样,可细看之下还是发现不远处一块被白雪覆盖的石头有几个脚印子。

脚印子往小树林边而去,大大小小一共三排脚印,不等李千夜想清楚,大白就像发了狗疯一样往小树林冲去。

李千夜赶忙叫了一声,“喂!大白兄,等等!你干什么?”

雪白的雪地一下淹没了大白的身影,暖阳耀眼,李千夜紧追上去。

刚从小溪沟里探出头来,就看见老白的坟前鬼鬼祟祟的站着三个人。

“袁守信!李有诚!王新!你们三个想干什么!”李千夜怒喝道。

个子最小的王新手里握了一把短锄头,听见李千夜一声怒喝,脸上即害怕又尴尬,急忙解释道:“那什么……额……千夜我们就是想挖两颗狗牙。”

“狗牙!”李千夜气的满脸通红,怒骂道:“王八蛋!你们休想!我不会让你们动老白的尸骨的!”

刚说完,李千夜一溜烟窜到了三人跟前,三人也吓得一哆嗦。

倒不是怕李千夜,只是担心他旁边的大白狗。

“你凶什么凶啊!”袁守信指着大白呵斥道,“李大公说了,隔几天这条大狗就要被他杀来炖汤,到时候我们三要的就不是这条死狗的狗牙了!”

李千夜望了眼大白,嚣张的气焰一下阉了下去,眼里闪着泪光,呜咽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让大白死的,谁要是杀了大白,我就……”

李千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傻愣了一会儿,突然大声说道:“我就把他也杀了!”

“混小子!你说什么!”

四人斜上方的泥路上传来一声怒吼,袁守信、李有诚、王新三人仰头一看,那人是李大公。

李大公自然听见了李千夜刚才的话,气得眉头挤做一股肉绳,抄着根细竹竿就气势汹汹的走了下来。

“真是养了白眼狼!你才多大就懂大义灭亲了,嗯?”

李大公挥起细竹竿,咻的一杆子打在李千夜背上,刚才还准备挖狗牙的三人,不禁被这一棍吓得浑身肉颤。

王新在袁守信身旁细声说道:“老大,我们还是走吧,情况不妙啊。”

袁守信也被吓着了,咽了口唾沫,点点头就朝边上走去,三人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李大公的攻击范围。

李大公此时也无心顾及三人,冷眼看着沉默不语的李千夜,嘴里搓了搓牙,吐一口唾沫,质问道:“混小子你这么不说话啊!怕了吧?明天跟我去武馆,你如果表现得好,我就放过这条老狗。”

李大公把嘴里的钢牙搓得嘎嘎直响,又道:“你如果给我丢脸,给你爹丢脸,我就把这条老狗顿来喂牲口!”

李千夜沉默着,没哭没闹,心里也没想什么抱怨的话,而是想着下一棍子自己能不能用手接住。

咻!

李大公又一棍子落下去,李千夜忽然间转身,眼见着竹竿子就要往李千夜脸上招呼去,李大公心里急了。

可就在这一瞬间,李千夜右手猛地抬起,一下握住了竹竿,冷漠得从嘴里挤出一句,“我不会让大白兄死的!”

李大公愣了会神,盯着手中的竹竿就好像没听到李千夜的话,抽回竹竿时,李千夜的手心里已经有一条血痕了。

等李大公回过神来,李千夜已经带着大白走到泥路上,走进自己的屋子,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黑漆漆的小房间中,李千夜终于忍不住哭了,望着大白一闪一闪的大眼睛,哭诉道:“大白,我好怕,这世上没人爱我,根本没人在乎我,你如果死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答应我不要死好嘛?我明天就去武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大白汪汪叫了两声,屋里简陋的像柴房,事实上还真的是过去大白和老白一起住的柴房。

只是后来李大公发觉离开这里小不点李千夜就不吃不喝,才把柴房改成了李千夜的小房间。

一张垫着几块棕垫的木板,便是李千夜平时睡觉的床,倒不是李大公小气,只是这个家里至从千夫长李大人一去不返,早就已经揭不开锅了。

六年前九江郡起战事,陈国各地千夫长筹备军粮,李宏作为千夫长,自当以身作则,家里的东西早就变卖一空。

如果陈国得胜归来,李宏大人安然无恙,李家肯定是兴修府邸,光宗耀祖;可当初李宏大人离开半年后,陈国惨败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泛大陆。

相应的各方军人家属也因此苦不堪言,若不是李大公在吴县的威信还存,李大公肯定养不活当初快被冻死的李千夜。

次日清晨,李千夜起得比鸡还早,走到水池边上,趁着天还没亮透,悄悄的把板石搬到了小树林外老白的坟前。

方方正正的板石不用深埋,刨开雪地,在小土包前弄出一块平地,板石竖着一立,就是一块像样的石碑。

大白跟在身旁,瞅着石碑竟然在流泪,都说狗通人性,大白可能不止通人性,可能因为从小和李千夜一起长大,懂了人性。

李千夜把食指放在嘴里咬破,叹息道:“大白兄,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用自己的血给老白写墓志铭,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发誓,以后一定回来亲手为老白刻墓志铭。”

大白叫唤了一声,带着满心悲怆,在一旁注视着李千夜用自己的血在板石上写出了两竖血字——无人懂我李千夜,便做血水化碑文。

然后又写了四个大字:老白之墓。

……

“大白兄,我要走了,武馆师父们如果不让离开,估计一年半载回不来,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到时候我给你带好吃的猪大骨,我记得小时候你最喜欢吃猪大骨了,可惜这几年爷爷没养猪。”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馋得慌,平时你从来不告诉我,是因为你担心我为了你做坏事。”

“我知道你和老白一样,希望我做一个好人,不过你也别老是想着我,像你这个年纪的狗早就“儿孙满堂”了,你可现在连只母狗都没碰过。”

……

“什么?”

“你要等我一起大婚?”

“大白兄,我可是人啊,一辈子还很长,你就不用等我了,自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老了就没有母狗看得上你了。”

……

暖阳东升,告别了大白的李千夜随着李大公往吴县走去,翻过小溪尽头的大山,山的另一面就是吴县。

十里八乡的百姓都把孩子往吴县七武门武馆送,因为这个武馆可是出了一位有名的大人物。

人称“剑指天山”的少年剑侠邱凌雪。

天山之上有一名门,雪剑派,以十八路飘雪剑法名扬泛大陆。

雪剑派六大长老更是德高望重,彼此毗邻的陈、赵两国都不敢在天山脚下开战,凡此地之事都要与雪剑派相互礼让。

也就是这样一个名门武派,手下竟然出了一位行为龌龊、做事卑鄙、做人无耻的大恶人。

到处采花作恶,天山脚下无不厌恶至极,但又因雪剑派德高望重,没有一人敢报案,就算风声透露到官员耳朵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视若无睹。

可有一日,大恶人被一位少侠打得逃回雪剑派求援,雪剑派一位姓周的长老听说有人诋毁师门,随着大恶人一起出天山。

在天山脚下,少侠邱凌雪连破十七路飘雪剑法,杀得大恶人与周长老“丢兵卸甲”,大恶人更是被斩下双足,再也无法为祸世间。

世人都怕雪剑派报复,邱凌雪却不惧,剑指天山顶说道:十七路以破之,何惧十八路。

就这样“剑指天山邱凌雪”天山脚下一战成名。

至于他的师门呢?这倒是没有,据说十岁之前曾在一个小的不起眼的吴县七武门武馆学武。

十岁之后不知什么原因离开了武馆,此后十年中周游泛大陆,百般历练之下自创了一套无名剑法。

在天山脚下一战成名后,原本那套没有名字的剑法,化作十八路快剑,易名为——飞火剑法。

飞火正好与飘雪相对,这也印证了邱凌雪心中根本不惧十八路飘雪剑法。

至此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小小的吴县七武门也因为邱凌雪一战成名,各地不管是名门世家,还是普通百姓,都慕名前来拜师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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