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王贵来金营报信,说岳飞父亲过世,要他回去奔丧。
岳飞来辞阿合,道:“今生今世,不知能否再见玉相公。”
阿合道:“岳大哥,汤阴与汴梁相去不远,4-5年内你皆可来寻我,我定与你开怀畅饮。”
岳飞道:“玉相公,何时回汴梁?”
阿合皱眉道:“他父子皆孩子气,说不定真要扣留我到怀孕生子呢。”
岳飞道:“堂堂一国之主,居然扣留使节,甚无道理!”
阿合道:“我与他本有婚约,跟他一处,并不辛苦,只是想守住与大宋官家的约定,就难得很了。”
岳飞几番欲言又止,忍不住道:“他夜间,仍来找你吗?”
阿合道:“上次醉酒后再没来过,许是不想再被我拒绝了吧。”
岳飞道:“玉相公,恕我直言,十七八岁正是男子情欲最旺盛的时候,他又几番与你搂抱亲昵,等你4年,几不可能。”
阿合道:“你说的有理,我会想办法脱身的——你可见我那把象牙梳子了吗?”
岳飞脸上一红,道:“没有。”
阿合道:“许是当日慌乱,不知掉在哪里被人捡走了——那是官家钦赐的梳子,丢了颇为可惜。”
阿骨打与众人商议金使人选,只有银术可最合适,他既是阿骨打发小,又是宗翰爱将,个性鸡贼却能识大体,且他先前被打了20板,虽已大愈但未必能千里往袭辽主。
阿骨打与众人商议既定,便来找银术可父子,道:“你前番几次抱怨宋使犒赏金军未能得利,此次去汴梁正可以痛快玩乐几天。”
银术可甚喜,道:“此去汴梁,我方究竟是何主意?”
阿骨打道:“前番已许了宋朝归还燕山州郡,此次又要商议索还西京,宗翰、谷神、娄室、宗辅皆不愿归还燕云十六州,我与宗干、宗望、宗峻倒觉得可将土地归还,再加收租税,另迁些人才工匠入内地——我知你收了童贯不少妇女金帛,只是此事你究竟是何想法?”
银术可道:“燕山租税每年600万,我们只收100万,也太便宜了他们,要我说,且拖着,待查明了燕云十六州究竟有哪些宝贵资财人物,尽皆迁走,只将空城与他们,若他们不肯,索性连空城都不与,反正燕云十六州地势既高,又有良田沃土,留着于我方并无损失。”
阿骨打道:“只是这样,却显得我们忒贪婪鸡贼,哪像要与大宋结交的样子?”
银术可道:“他们但凡硬气,早将燕云十六州自取了,找个不男不女的老宦官领兵,还指望自家爷们儿硬的起来?到嘴的便宜,不占白不占!纵使以后形势变化,也有个随机应变,哪看得那么老长远。”
阿骨打暗觉不妥,却也没有更好的想法,道:“大金既已立国,总该拿出大国的风范,既想与邻国结交,又一味索取,甚为可笑。只是我大军几番辛苦才夺得的土地,轻易与人,十分不妥,就按你说的,且自拖着,探探双方底线,待议一个双方都不吃亏的结果才好。”
阿合听说银术可父子要出使宋朝,央宗干说服阿骨打许她同去。
宗干道:“你既已回来,何必再去?纵我助你,我爹和宗弼绝不答应。”
阿合道:“宗弼那样子,教我如何敢久留?”
宗干道:“你应允宋主之事,十分蹊跷,你一个女真人,如何就成了大宋皇帝的护身美玉?就算你是玉命,他一个皇帝,要你一个弱女子护他?以处女之身护他?以性命护他?可笑!此事幸与我说,若我爹知道,愈加不放你!”
阿合无言以对,嘟嘴道:“我应允时尚年幼,哪想得到这些。可我既已应允,不能毁弃。”
宗干道:“‘澶渊之盟’‘海上之盟’皆自宋主毁弃,你守这样约,简直无聊!”
阿合自后抱住宗干,贴在宗干背上撒娇道:“宗干哥哥,怎么连你也欺负我?”
宗干转身,捧着她脸叹气道:“你这么大个人,分不清谁爱你、谁欺你,让我怎么放心?倒是跟我回会宁的好——也看看熟辇,只怕她如今比你还高些。”
宗弼来寻阿合,见宗干正捧着她脸,道:“你们说什么呢?”
阿合道:“没说什么。”
宗弼道:“没说什么是说了什么?”
阿合不理。
宗弼心下不悦,道:“你跟大哥也这么多话说,跟小卒也这么多话说,独跟我没话说!”
阿合道:“我何苦自找气受?”
宗弼道:“谁给你气受?一天到晚好言好语巴巴的伺候,只为你欢喜!”
阿合道:“那我倒求你省点力气,除你之外没人欢喜!”
宗弼心中大怒,一脚踢翻帐中桌椅,道:“我这是为谁白费力气!”说着大踏步往外走。
正巧一名宋卒在帐外立着探头,被宗弼一脚飞出数仗,当场吐血。
阿合在帐里气的抹泪,宗干揉着额头叹气不语。
宗弼自回帐中,大肆摔打,众人皆不敢劝。
宗弼摔的兴起,又冲出来要杀刚才挡路的宋卒。
韩奴拦他道:“他是宋使,又无过错,郎君杀他作甚?”
宗弼道:“他便是宋主,我偏要杀!”说着推开韩奴,非要杀人。
宗干、阿合皆从帐中出来,阿合阻他不住,抬手就是一巴掌。
宗弼满眼含泪,怒道:“你打我?你居然为了一个小卒打我!”
阿合哭道:“我便打了,你这般看轻人命,索性连我也杀啊!”说着随手抓石头砸他。
宗弼被宗干和韩奴拖回帐中,犹自啪嗒啪嗒掉泪,哭道:“她变了,她一点都不喜欢我了!”
宗干道:“她怎么不喜欢你,她喜欢你才与你斗气,不喜欢你只会敬你怕你。”
宗弼道:“可她为什么要与我斗气,我并没有欺负她,便是那天醉酒,我也没强她……”
宗干叹气道:“现在想来,你若当时强了她,也不枉挨她些打骂。”
宗弼听了,更加委屈,咧嘴道:“你怎么不早说!”
宗干无奈,搂着宗弼道:“老六,你还小啊,夫妻之间,要学的事多了去了。”
不一时彀英赶来,见宗弼脸上五指鲜明,泪痕犹在,大笑道:“阿合气力愈发见长了,一掌竟把个男人打哭了。”
阿合在帐中哭泣,莺哥走来劝慰,轻抚她头发。
阿合见她是个美貌的契丹妇人,诧异道:“你是谁?”
莺哥道:“我是个女奴。”
阿合哭道:“我也是个女奴。”
莺哥道:“姑娘如此尊贵,何必寒碜于我?”
阿合道:“我言行起居皆不自由,何来尊贵?”
莺哥道:“姑娘既与郎君情投意合,为何不肯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