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靠近门口的那一桌传来的声音。
当棘看过去的时候,桌子已经被掀倒了,木制的酒杯乒乒乓乓的掉落在地面上,一位留着大胡子,满脸通红的粗壮男人站在旁边大声的呵斥着。
“唔,吓死...吓死老子了。”
他的脸上带着愤愤不平,喉咙之中含糊不清的颤动着,看桌子倒向的方向,很显然就是这位掀倒的。
酒馆里面的人都饶有兴致的看着,至于上前去?别开玩笑了,连侍者都不想上前,醉酒的家伙可没有什么理智而言。
棘有些好奇那个粗壮男人嘴里的话,那个男人朝向的方向被倒下的桌子挡住了,看不到,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伊沙克的叹气声传来,棘连忙回头,他看见伊沙克对着他摇了摇头,看不到表情,可还是能够感觉到有些失望。
“唉,算了,又发生这种事情,今天也听不到什么有用的,继续留在这儿没有什么意义,棘一会儿你结账,我先回去了。”
“嗯...嗯?”
棘下意识回应,但紧接着疑问了出来,不算敏感的自己都感觉的到,伊沙克似乎变得焦虑了些。
“我也吃饱了,一起回去吧。”棘站了起来,可伊沙克拒绝了。
“抱歉,我想要一个人去些地方。”他这样回答道。
之后,棘又坐了下来,目送着伊沙克离开了,整个过程之中,伊沙克一点儿都没有关注周围发生的事情。
面前的食物变得无味,他有些担心伊沙克,但伊沙克什么都没有说,那就是还有着自己的考量。
“毕竟,自己是最笨的那个。”
无味的肉汤从嘴边溢出了丝丝。
门口的混乱还在继续,混乱,当然如果说成单方面的侮辱更好。
因为被倒下的桌子遮挡的缘故,棘始终看不到那个矮小的人,但能够在那个发酒疯的人面前坚持这么久,想来也挺厉害的。
这场闹剧棘就当作是一个笑话来看的,仅此而已,打起来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那个醉酒男人斜着眼睛,酒气涨红着脸,声音之中带着愤慨,“瞧瞧,长得多么的丑,长得丑就算了,还出来吓人,害的老子将桌子都掀掉了,上好的酒都撒了。”
上好的酒?明明是兑了六成水的劣质麦芽酒。
“这是你自己掀倒的,喝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是个小姑娘的声音,棘总感觉好像是在那儿听过这声音。
醉酒的男人怒了,他伸手去推攘,同时大声的吼叫,“你说什么,要不是你这个狗娘养的东西丑的跟鬼一样,我怎么会掀桌子?像你这么丑陋的家伙酒不应该生出来,干脆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的吧,砸碎。”
纯红被他的推攘撞到了一只桌腿,她听到他继续道:“臭小鬼,你快陪我的酒。”
心里有些想哭,纯红紧紧的抿着嘴唇,过了一会儿坚决道:“不要,是你自己做的。”
“可恶!”男人伸出了粗壮的手臂,一下拽住纯红的衣领,将她提起来。
大片的唾沫星子溅出来,男人道:“这是你自找的,丑陋的小东西,你也不像是有钱的样子,所以,我要把你买到矿场当奴隶,弥补我的损失。”
棘端着碗的手一顿,一句奴隶直接敲击在他的心窝上面。碗内出现了波纹,汤面上细小裹着油脂的珠滴跳了起来。
奴隶?呵呵,随随便便就说出这种话,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
被男人提着的小姑娘终于出现在了棘视野之中,他是认得的,熟悉的感觉冲破纸面,稍微一想...
哦,是那个烦人的家伙啊。
醉酒男人一只手就提起来的小姑娘大概只有一米左右,骨瘦如柴,面色发黄,头发枯槁。所有营养不良的状态都能够体现在她的身上,但最过触目惊心的是,那张稚嫩的脸蛋上面,四道并列贯穿半张脸的抓痕,伤的很深,肉翻涌了出来,像是开花一样,形成了灰色的痕迹。
说是丑陋,但用恐怖会跟确切一些——倘若是失去了怜悯之后。
是熟人啊,棘很不爽,他决定上前去教训那个男人,狠狠的。
然而,更加不爽的事情发生了,有人提前了一步,是那个坐在他周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的女人。
“住手!”
女人的声音不够尖细和甜美,绽开的是一股别样的醇厚。
她大步的走向前面去,头上带着一块儿披巾,身上是一件很平常灰褐色衣服,看起来都不是值钱的哪一种。
一双女士长靴在地面上蹬蹬几下,脸上雀斑密集,不算漂亮女人就来到了醉酒男人的面前。
“放开她,欺负一个小女孩儿,你还算的上是男人吗?”女人扭着眉毛道。
周围的声音热切了起来,女人和男人的争执,当作下酒菜在合适不过了,这个比刚才没品的话语可带劲儿多了。
男人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女人,尤其是在胸腰位置徘徊,不过倒也奇怪,目光多是流连,可第一时间没有口花花。
“怎么儿,你是这个丑家伙的亲戚?还是说...妈咪?”
“都不是。”女人侧移两步,躲开了唾沫星子,继续道。
“什么都不是你也敢来管老子的闲事,你知道这一桌子值多少钱吗?”
女人再次的回退了几步,当然不是害怕,很大的可能是在躲避唾沫星子。
再这样纠缠下去,可能会没完没了了,女人直接道:“几瓶兑水劣酒,我赔给你就是。”
男人松开了纯红的衣领,任由其跌到在地面上。
他嚷嚷着,“什么几瓶劣酒,这明明是我花了大价钱从外面搞到的极品好酒。”
这当然是吹嘘的,旁边的看戏的几人不禁嗤笑,什么极品好酒,脸名字都不敢说?
他的目光开始变得贪婪了,呼吸加重,“想要赔,你可赔不起,不过,你要是陪我一晚,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怎么样!”
惊惧什么的,并未出现,反而是神情逐渐变得高傲,无论怎么去看,那副样子都写着不屑。
男人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这是不会被原谅的。
矮粗的个子想要直接动手,他倒是想要看看一个女人能够傲气到什么地步,却不想的是,面前突然一黑,鲜血从断裂鼻梁之中飞溅出来。
那人晕倒在地面上,视线最后小块儿的空隙之中,只看到一个格外高大的男人带着半掩的面具,看都没有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