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疾风骤雨的夜晚,不时有闪电划过天际,随即而来的便是一阵轰隆隆的雷鸣之声,春雷炸裂天际,闪电劈中了这个不知名的小村落中,生长在村口的那棵大树,大树被劈成了两半,在那轰隆隆的雷声中,冒着黑烟,燃烧了起来。
村子里一户人家中,传来产婆急切的叫喊声:
“用力、用力,这便出来了!”
“热水、热水,赶紧的~”
随着又一道闪电划破天际,轰隆隆的春雷之声再次炸裂,在这春雷声中,一声孩童的啼哭声哭响了起来。
屋中产婆用削刀割断了脐带,将一个小小身体上满身是鲜血,啼哭不止的孩童抱了起来,用热水擦拭着他的周身,又将他包裹在襁褓之中,这才堆起满脸的皱纹,笑呵呵的说道:
“恭喜呀、恭喜呀,是个男娃儿!”
屋外孩子的父亲早就按捺不住,推门冲了进来,满脸喜色,向着产婆怀中抱着不停啼哭的娃儿看去。
一旁床榻上的母亲,长长的吐了口气,伸手擦拭额头的汗水,全身虚脱,脸色惨白,却依旧是满脸笑意,一片陶醉在幸福中的样子。
哗啦啦的大雨之声,从打开的房门外传来,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在那房门处,当闪电划过夜空,将这漆黑的夜色耀成一片雪亮之时,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这一片白光之前。
轰隆隆,雷声随着闪电接踵而至,黑色身影一晃,便出现在产婆身前,孩子的父亲,还没来得急看到自己的孩子,便被这个黑色的身影挡住。
产婆抱着孩子,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还没等着产婆反应过来,就觉得怀中一轻,那在襁褓中的孩童,便已经被那黑衣人一把抓了过去。
风雨之声大作,房屋的木门,被狂风吹动,不停的扇动拍打着夯土墙框,闪电划过天际,雷声响起,夹杂在这片天地的混乱间,母亲撕心裂肺的呼喊着:
“我的娃儿!我的娃儿!”
那父亲已经冲入瓢泼的大雨中,胡乱的奔跑着,却哪里还寻得到,一把抓走他刚出生娃儿的黑衣人,父亲跪倒在大雨中,仰天长吼:
“天哪~还我的娃儿来~还我的娃儿来~”
在一条长长的由石块整齐堆砌而成的甬道中,左右两旁每隔上约莫十米的距离,便有一个通向更深处的甬道,放眼看去,这条约莫百米长度的甬道中,左右各有着九个甬道的入口。
孩童的啼哭声,在这长长的甬道内响起,引起阵阵回音,显得格外的凄惨可怖,黑衣人怀里抱着这孩童,不急不缓的向着甬道内走着。
他转身进入了左侧第七个甬道入口,又是一条长长的甬道,斜着向下而去,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和他怀里孩童不停的啼哭声相伴,就这样一直向着地下蔓延而去。
甬道的尽头,是一个石室,石室内一个哑奴垂手而立,哑奴站立在石室中央,在这石室内,除了几根撑着石室拱顶的石柱以外,就是地面上排列成里、外三圈的小瓦罐,那些瓦罐约莫四十厘米的高度和直径,一眼看去,石室的地面上摆放着三十几只这样的瓦罐。
瓦罐通体黝黑,罐盖中央有一个孔洞,令人看着发指的是,这一个个瓦罐的孔洞中,居然是一个个孩童的脑袋。
有几个孩童,不时的发出几声微弱的哭泣声;
有几个孩童面色惨白,嘴唇发黑,耷拉着脑袋,靠在罐盖之上,似乎已经昏死了过去;
更有几个孩童,睁着眼睛一眨不眨,一条发白的舌头都吐了出来,明显已经死去。
那哑奴接过黑衣人手中不停大声啼哭的孩童,一把撕开孩童身上的襁褓,走到一个空着的瓦罐旁,掀开罐盖,就见那罐内,装满了黑色的沼泥,散发着黑色的雾气,而那沼泥之中,蠕动着一条条水蛭。
哑奴面无表情的将这孩童塞入瓦罐中,又将那罐盖小心翼翼的盖上,从那罐盖中央的孔洞中,留出孩童的脑袋在外,他单手结印,嘴里“咿咿呀呀”的念着什么,也不去理会这身陷瓦罐中,啼哭的更加大声、更加凄惨的孩童。
黑衣人见这哑奴这般仔细的结着咒印,转身便走入了甬道中,一路走回那主甬道内,来到主甬道左侧第三个甬道的入口,向着里面走去。
不一会,他便走到了这个甬道的尽头,这是另一个石室,这石室内,整体是一个水池,水池中的水十分的浑浊,水面上有着一层薄薄的灰色雾气缥缈,水池的中间是一条连接这甬道的石桥,石桥中央,有一个石榻,榻上正盘腿坐着一人。
此人一身黑白相间的袍子,将整个人隐入袍中,脸上带着一个黑白相间的面具,只在眼睛的位置有着两个孔洞,他一只眼,通体发白,连瞳孔都是白色的;而另一只眼,一片黑光弥漫,完全没有眼白,此人正是人道门门主,生不息灭即绝:盈虚子。
黑衣人向着盈虚子恭敬一拜,说道:
“门主,第二十四个孩子,已经带回来了。”
盈虚子微微点头,问道:
“已经死了几个了?”
黑衣人答道:
“目前已经死了一十二个,还有一半活着。”
盈虚子叹了口气,说道:
“五年了,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得到这霹雳列缺之子呀,你先下去吧。”
黑衣人转身快步离去,待那黑衣人的身影消失在甬道内,盈虚子盘坐石榻之上,突然开始喃喃自语起来。
不过,这番自语却像是他体内,有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存在一般,一会声音浑厚,一会却声音娇媚,就听到他那浑厚的嗓音说道:
“盈满,你这法子究竟行不行?这都五年了,废了这么大的气力,还未曾有着分毫的进展。”
而他体内,那娇媚的声音说道:
“虚空,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般没耐心了?当年在那蓬莱岛上,我看你倒是有耐心的紧。”
虚空冷哼了一声,说道:
“要不是修行了这该死的阴阳补缺之道,也不至于这般一直停留在八重天的境界,现在要这般想办法去靠外力补缺,唉~”
盈满娇媚的一笑,说道:
“这有什么不好的?说不定,日后,我们还能成就一个全新的境界。”
虚空似乎被盈满这句话怔住了一般,过了一会问道:
“你这是还在惦记那蓬莱岛上的异兽吗?”
盈满嘻嘻一笑,说道:
“如今,这世上有了魔道一说,为什么就不能有妖道呢?
你想想,就算我们达到了九重天境界,但这世上,九重天境界的高人,又不是只有一两个,多我们一个不多,少我们一个不少。
但若是我们有了自己的妖道,那便可以有多少高手为你我所用,
我们若是成就了妖道,那还去在乎那什么九重天境界,我们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妖之境界呢?”
听着盈满这般说,虚空陷入了沉思,没有做出任何回答,那盈满又继续说道:
“我去那蓬莱岛之前,就已经悟到,所谓自然之道,无非是不能违逆自然,要殉道与自然,遵循自然之道而为之。
当我到了那蓬莱岛上,见到岛上那些异兽,一个个均是违逆自然而生长,便心有所想,既然它们可以违逆自然,为什么我们不能?
我与你的这修真之道,是要殉道与虚空之境,只有先灭绝生息,方可成就生不息。
我们这一道,本就违背了天下间这些修真功法,要依靠自然的生不息,方可成就自身的生不息之道。
既然我等之道,与这自然之道相违逆,你又何必在去纠结自己究竟是几重天的境界呢?”
虚空听完盈满这番话,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盈满,这些道理,我自然是懂得,
只是蓬莱岛归来,这一晃五年了,我们蛰伏在这吕丞相的人道门中,却一直没有进展,
我只怕是我等还未有成那一日,便会被那些修真功法之辈,踩在了脚下。”
盈满轻叹一声说道:
“所谓殉道之路,便是这般,若是走他人走过的路,自然是容易些,
若是要如同你我这般,自己创一条路出来,谈何容易,
既然五年都走下来了,不如就这般冒险继续走下去吧,
生还是死,成还是败,便都在这路的那一头。”
在二十年前,首次蓬莱殉道,仙神童子之争擂台赛,十名童子获胜,登上了蓬莱岛。
这些童子,修真了十年归来,其中一个便是这吕丞相麾下人道门的门主,生不息灭即绝:盈虚子。
十个童子内,另外还有:吕不韦五道门中,地道门门主,旋乾转坤:乾坤子;
魔道中排名第一的饮血刃魔骨翼,屠天魔:屠佐天。
只有这三人,蓬莱岛归来以后,都归顺了吕丞相的五道门以及魔道之中。
之所以这三人会归属吕丞相,均是因为这三人在蓬莱岛悟道之时,都有了自己的殉道之所想,都是想要违逆自然之道而为之,想要创出自己的一番天地和殉道之路来。
也正是如此,他们选择了吕不韦的五道门,以及魔道,这便是要与天下之道分庭抗之。
地道门门主乾坤子,性格上到是与吕不韦有几分相似,不仅是在修真一道上,想要旋乾转坤,更是想在这乱世之中,协助秦国一统天下,将这人世间旋乾转坤一番,所以他是参与秦国吕丞相与诸国纷争最多的一人。
屠佐天则在吕丞相的安排下,进入了魔道,等待着日后,便要将那魔道的中年书生取而代之,执掌魔道,将这魔道归为己有,成就自己的一番殉道之路。
三人中,唯独盈虚子最为痴迷在修真一道上的专研。
蓬莱岛归来后,盈虚子便开始自己之道的修真,靠着吕丞相的支持,建立了这些地下石室,不问世事,一门心思的研究起了各种违逆自然之法的道术,一心想要成就心中所想的妖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