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花朵儿睁开眼睛,满眼都是一片明亮,难道,这便是天国?
花朵儿那么想着,四处看去,依旧是那个小山谷,依旧是在玉兰花树下,周边依旧是满谷的鲜花,树上依旧是满树的白花。
只是这一刻是白日里,满谷均在和煦的阳光下舒坦的享受着温暖阳光的滋润,时刻还有几声好听的鸟儿叫声传来。
花朵儿更加确定,自己应该是到了天国吧。
只是,这一刻手指尖因为挖坑的伤口疼痛,身体这几日行路带来的酸楚感阵阵传来,让她很惊讶,在天国不是应该没有痛苦的吗?
她仔细看自己的身体,依旧是那一身破旧又满是污垢的烂衣物,她又用手去摸脖颈,发现昨夜自己用力戳开的伤口,居然没有了。
她连忙转身在去看身下的花瓣,那些花瓣之上,一点血迹也没有。
难道是自己昨夜产生了幻觉,自己明明是戳开了脖子求死的呀。
她在去仔细查看自己的衣物,发现在脖颈下方的衣物之上,还残留许多血迹,这些血迹都还未干透,这证明她是曾经戳开过脖子,流过许多鲜血。
可是脖颈的伤口怎么没有了?
这流到身下的血,在那些花瓣上,为什么一滴都没有留下?
花朵儿又拨开土坑里的花瓣,想看看花瓣下土坑中是否留有血迹。
土坑和花瓣,因为被花朵儿的身体从昨夜压了到现在,所以很是平整,但是上面一点血迹都没有。
花朵儿对着土坑发着呆,思量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突然她的心里一跳,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她心间对着她说话,花朵儿仔细去听,还是听不清楚,只是隐约感觉,好像是什么在召唤她。
花朵儿开始继续刨那个土坑,因为她觉得,那种来自内心的召唤,是从这个坑下传来的。
她一直刨着坑,手指越来越痛她全然不顾,足足刨了约一个多时辰,手指皮开肉绽无法继续用手刨坑,她就用树枝,石块来刨,坑越来越深,已经有三米的深度了。
又刨了一会,花朵儿停了下来,内心的召唤十分的清晰,虽然不是那种直接对着你说话的声音,但那种确信和坚定的感觉是异常明确的。
花朵儿看见,在那坑中有一柄剑,剑的一部分剑身在刨开的土坑中显露出来。
花朵儿又刨了几下,整柄剑都露了出来,这一刻花朵儿可以确定,那种来自内心的召唤,便是来自这柄剑。
这是柄铜铸剑,剑身连着剑柄长约七十厘米,没有护手没有剑鞘,剑柄直接与剑身相连,似乎是用一整块铜铸造而成。
剑身上镌刻着鲜花,从剑柄随着剑身一直镌刻到剑锋处,仔细看去有八种花,是山茶、玉兰、百合、杜鹃花、报春、兰花、绿绒蒿、龙胆这八种。
剑的两边剑刃看着就很不锋利,似乎这柄剑,是一柄文人墨客用来把玩,配饰用的佩剑。
这剑好像已经在这里埋了很久,但却一点没有铜锈,整柄剑依旧泛着崭新的金黄色光芒,花朵儿缓缓捧起剑,心里感觉这柄剑是要对自己说些什么似得。
花朵儿捧着剑,来到山谷畔一条小溪之处,用手兜起溪水,轻轻擦拭着剑。
清洗剑身她才发现,剑的另一面,像被什么利器刮凿过一般,将这一面原本也应该有着美丽花朵的剑身全部毁掉了,剩下残破的一面。
这一刻花朵儿正好看到溪水中,倒映着自己被小后妈毁了容的面庞,和这被毁了花朵的剑身一样,似乎都是被人毁去了面容,十分的怨伤一般。
她若有所悟,难道是自己的这可怜经历与这同样被人毁去一面剑身的剑有着相同之处,所以,她和这剑才有了共鸣,难道就是这柄剑,将昨夜自杀的自己救了回来吗?
“嗯,你想的没错,的确是这柄剑,救了你。”
一个声音传来,花朵儿立刻抬头望去,小溪对面的一块大石头之上,一个中年书生般模样的家伙,正蹲在石头之上,他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托在膝盖上,一声粗布的灰衣长衫,背后背着个大箱笼,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
花朵儿一惊,赶紧想抬起衣袖遮住自己被毁容的脸,可是衣袖早已破的只剩下几缕布条,那里还遮的住脸。
中年书生男子见状开口说道:“姑娘这是害羞什么?”
顿了一顿,他又说道:“不过也是,如此花间溪畔,姑娘一人玉手洗剑,突然冒出我这个一介书生,倒也是吓到了姑娘。
唉,对不起姑娘了,在下这厢给姑娘赔礼了。”
说完,中年书生站起身来,向着花朵儿深深的行了一礼,身后箱笼吱吱嘎嘎的发出一阵声响。
花朵儿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滇国之地在当时也算是蛮夷之地,没有中原一带那么多繁缛礼节,人们也多简单朴实,花朵儿本来是怕对面这书生见了自己的面容吓到,这才遮脸。
没想到对面这书生,还以为是自己吓到了花朵儿,这让花朵儿觉得很是好笑,于是就笑了出来。
见到花朵儿笑了,中年书生跳下石头,取下身后箱笼,啰里啰嗦的取出许多物事,有口小锅,有勺子,有碗,有碟,有酒壶,有酒杯,有抓鱼虾的笼,还有什么挖地的小铲子等等东西,一件件在面前草地上摆好。
好像这书生的箱笼里,除了原本该装的书籍没有以外,其它什么都有似得。
书生又从箱笼里翻出一件衣服,是件灰色长衫,叠的很整齐,一双灰色的麻鞋还有些束带之类的物事,以及一把梳子,一根发簪,一些澡豆。
他将这些衣物梳子澡豆堆在一起,手中捧着,走过来送到花朵儿的面前,花朵儿低头伸出双手接过。
书生说道:“看姑娘衣服破旧,想必也是奔波许久,没有带些换洗的衣物吧。
这里溪水甚好,姑娘不如洗漱一翻,换件衣服吧。
在下四处去挖些野菜,捉些鱼虾,一会请姑娘品尝,也当是在下叨扰的赔罪了。”
花朵儿此刻又是感动又是想笑,不知道那里冒出来的书生,说他啰嗦迂腐吧,但他倒也是个很细致的人,居然带着这许多物事。
那书生也不理会花朵儿,自顾自嘴里还在啰嗦着:“可惜这满谷的鲜花不能吃,要不试试采摘一些烹煮试试?”
接着书生拿着把小铲子,向着别处走去,花朵儿见他走远,取过澡豆,除去破衣洗漱起来。
不一会花朵儿洗漱完毕,换上了书生的宽大袍子,头上也学着男人般扎了个发髻,插了根发簪。
书生悠哉悠哉走了回来,他手上捧着野菜,放入溪水中清洗,又将鱼虾笼放入溪水之中,抓了些小鱼小虾。
接着书生就用个小炉鼎,在炉鼎之下点了火,用野菜和小鱼小虾,炖了锅鲜汤羹。
还从腰间的布袋中取出两粒丹丸,放入炉鼎中,待到丹丸都融入汤中,他用勺兜出一碗,交给一直在旁看着他的花朵儿,请花朵儿品尝。
花朵儿闻着这鱼虾野菜汤羹的香味,早就饿的不行了。
这些天,她除了吃过些野果,那有这般待遇,接过碗顾不得这汤羹滚烫,连着汤羹里的鱼虾野菜,一并喝入嘴里,大口的咀嚼起来。
但觉得鲜味、香味满溢,居然还有一股暖流,逐渐走遍全身,身上多日来的酸痛感,手指处因为刨地而来的伤口疼痛处,居然都开始不疼了,瞬间神清气爽。
她一连喝了四、五碗鲜汤羹,吃了不少鱼虾野菜,这才停了下来。
坐在书生一旁,一直温柔的看着她喝汤嚼菜,也不说话,自己也兜一碗缓缓喝着。
山谷中百花间,远远的看着那颗孤零零的玉兰树,和那一树的白花,听着溪水潺潺,闻着绿草花香,花朵儿和那书生吃完这一顿鱼虾野菜汤羹,两人就那么安静的坐着,享受着自然的美景。
安静了许久,那中年书生开口说道,这一刻他的声音,不在向之前那般略带温柔,且有些轻佻之意,此刻他的声音显得非常的稳重厚实。
他说道:“那救了你的剑,叫做花神剑。”
听到此言,花朵儿轻轻的啊~了一声。
随即她拾起放在一旁一面镌刻着鲜花一面却被毁去的剑,仔细的看着,耳边倾听着书生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