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途路这个名字,虽说被左奕涵先前抓住诟病,但其就是巴子尘对自己坦然一生突逢变故的概括,当中难免多了几分豁达的韵味,大抵是这个意思:也许,正是误入歧途,所以二十九阶初境之后,才再难往上精进的吧?
五百年前的巴子尘作为青门年轻一辈风头极盛的天才,天赋可谓一绝,修行神速,可以说在修行这条大道上就没经历过坎坷,谁能想到却突然会倒在二十九阶的大门槛上,巴子尘变得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哪个天赋不凡之辈又能平淡接下自己天赋的尽头只是二十九阶初境?自此,这件事如同一个挥不去的心魔,如影随形。
入了裁决殿以后,巴子尘渐渐没了踪迹。
人们最后记住的,应该还是他的那支萧,传闻其品质可列在四界仙器前一百名之内,虽说三千年来并未再听过出世足以比肩现世神器的东西,但是断肠萧这个名字,确实响亮。
想想巴子尘起名字的风格,倒也对得上号。毕竟就像都听过九霄塔、四海钟、沉龙笛、斑斓石块等等的传说,可就说前两样,谁又能进到冥原那种大禁地或者跑到裁决殿会面姓方的修士去探寻一番呢?这些次神器存在,就仅仅在三千年前那场浩劫中昙花一现。
真正意义上现世的神器,或者说大邪器,无非就是陈三冥用来杀人的血玉了,像因果剑、时空镜的名号,一万多年下来,能考证真伪存在的事情已经太少了。
姑且,就只能当它不存在了。
传闻断肠萧有三阵,杀阵,守阵,界阵,名字简单,但巴子尘用过几次,那玩意可不简单,就单说一个守阵,当时是能硬扛下青门众位长老一个大合击的!
什么概念?一片小海都能直接炸起来蒸干了,断肠萧的守阵却能硬抗!
一大堆宝贝被胡乱堆积在殿内各处,大小不一,人界权贵礼仪中,这往往都不合规矩,得须错落有致。左奕涵蹲下去左摸摸右摸摸,做工都挺注意细节,似乎单靠手感真不能辨别出啥来。大的东西占地方,回去多了个大东西也不好解释,又不是在云轩出门前没见过什么宝贝,左奕涵自诩也是见过仙界大世面的人,不拘于此等杂物乱人心智!
突然,左奕涵瞅见一只萧,独独立起一个小台子,架在上面。
萧管呈紫色到淡紫色渐变,上面的图案有几分流沙的既视感,入手微凉,左奕涵于一堆宝贝里偏偏挑起这支萧来,真就是冲着色泽去的,谁叫这小东西别致呀!
“也不知道巴子尘吹出来的声音会不会好听,看不出来他还喜欢收集这玩意,咋地,一个人的时候孤独落寞地吹箫,奏一曲悲欢离合?”左奕涵话音刚落,扒拉着一旁的琴,仙界一人独奏琴萧并不是什么难事,这边才嫌弃地擦拭了一番,这边就吹上去了。
真难想象巴子尘那形象拿着这么根萧,一点都不仙风道骨,毕竟紫色还真是一言难尽啊……
浩瀚的杀意一瞬间弥漫开来,大殿的温度似乎都随着萧声一下子降低,如同兵临寒冷的古修罗战场,左奕涵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惜连个卧槽都不会说,只知道不停地心底发出疑问:法力?仙界吹个箫还得消耗法力?嗯?
愣愣地停下,左奕涵嘴里念叨一句应该是好东西,就不识货地丢到袋子角落里发霉去了,毕竟就吹一口,突然半管法力瞬间就没了,我堂堂云轩子弟又不参与那些江湖上的打打杀杀,这东西感觉有点危险。左奕涵不懂得分辨仙器品质好坏,否则也不会看着小巧又好看的捡了。
半个时辰过去,左奕涵张罗好了,不纠结,不贪心,统共拿了四样东西,一根紫色的流沙萧,一个可以上下分开旋转的杵,一柄绘有奇怪图腾的伞,还有一颗好看的星空珠子。
是的,除了萧是左奕涵亲自试过,其余几样没有使用说明,只能在左奕涵心里先预定一批摆设位置。
“哎呦。”左奕涵一口老气横出,轻轻揉揉屁股到腰那个位置,尝试着慢慢伸个懒腰,身体虽然还是一哆嗦,但比起刚摔了爬起来那会,现在应该是好多了。
“前辈!”左奕涵深吸一口气,感激地冲着殿内大喊,“云轩弟子左奕涵,谢过了!”
素昧平生,更何况巴子尘这厮打一开始,就是想与左奕涵交换命格的,钦佩和感激是有,但不比山高,不比海深。心底有个声音也在告诉自己,放在人界夫云里,就算有人一开始就送左奕涵一场大造化,最好的事,也就给他在左府的书上留下几笔,难道还要给他像陇仁罗桓一样,连左奕涵心里也留下几笔么?
可是回头想想,若是换过来,貌似自己也不亏呀,在零碎的记忆里,巴子尘可是个青门里跟易莹儿一个级别的修行怪物,行走的修行机器太适合修饰巴子尘这个人了。这样一比较,左奕涵竟还有些为巴子尘换不过一个六阶小辈的命格而惋惜。
走到原来那道大石门伫立的地方,顿了顿,向前打量一番大坑,左奕涵笑意渐浓,腿上法力又加重几分,在坑里留下几个深浅大小不一的脚印,急速向洞外奔去。
不出意外,歧途路这个地方,应该是生人最后一次进来了,或者换种说法:现世了吧。这种空间失去法力的维系,也许会慢慢消逝合并在原先的空间当中,永生永世再不复。
那这些剩下的宝贝呢?还有巴子尘的……遗体?左奕涵无法想象那个场景,这些东西最后会去到哪里,真的就永远就消失了吗?
这样的空间四界当中还会有多少个呢?恐怕,很难有人能去取证吧。
带着很多想不通的事情,左奕涵准备重新去寻回师姐和明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