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
雨下的越来越大,温度低的厉害,竹绘惟坐在小凳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嗑着瓜子。
她和繁北枝分开两个星期,雨就下了两个星期。
冯老二笑的腼腆,递来了一杯热茶。
竹绘惟吹散热气,尝了一口。
“冯骏公子,不知您为何想要进京求一份工来做?”
冯骏放下杯子,想了想:“姑娘,冯某自出生便一直受大哥的照料,自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如今有了一番学识,想要找份差事,来孝敬大哥。”
两人坐在那里,侃侃而谈。
竹绘惟坐好,低眸微语:“时辰已经不早了,小女子也有些罚了。”她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眼里有着密密的惆怅。
冯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看着竹绘惟的侧脸,面上是明显的欲言又止。
“小女子至此,是为了冯公子进京的这事。”一声惊雷劈下,烛焰微微摇曳。
差一点就要熄灭了。
竹绘惟右手托着脸颊,左手举起茶杯,没有喝,只有把玩。
“我们明日启程进京,我会给你寻个官职,老老实实、脚踏实地做人吧。”
冯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就在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
“那我就不打扰了,姑娘睡吧。”
冯骏绅士地替他点上蜡烛,关上竹门。
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出了门,冯骏撑开伞,通过那一层纸糊的窗户映着的倒影确认里面的人已经更衣就寝之后才悄然离去。
他选了一条阴暗又潮湿的小路,路线也歪歪扭扭的,不仅如此他还故意毁掉了自己留下的泥脚印。
“今天怎么还下雨了?坏喽,我没带伞!”老汉喝得醉醺醺的,站在山脚下一家空宅子的房檐下自言自语。
冯骏眼里早就不见了与竹绘惟相处时的彬彬有礼,越过几个深深浅浅的水洼,沉稳到了老汉的眼前。
老汉眯了眯眼,看见冯骏顿时乐呵呵的笑起来。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赤/裸/的嘲笑意味。
“老冯家的书呆子啊,你不是跟你哥......嗝,跟你哥搬到那边去了吗,还回来干啥?”老汉摆出一副吃惊的欠揍样:“不会是,你回来找你嫂子的吧?”
冯骏握紧了拳头,抿着嘴,什么都没说。
“嘿嘿嘿......”老汉笑声奸诈,凑到他的耳边:“怎么......有贼心没贼胆吗?哈哈哈哈哈......”
老汉的笑声戛然而止。
脖子上的滚烫液体仍然在喷涌而出,而液体的所有者已经一动不动,失去了生机。
血水与雨水交汇,施暴者不仅没有慌张,还有一丝嚣张。
“还嘲笑我吗?”夜空之下,冯骏的眼睛如星辰般,正在闪烁光芒。
这样一双眼眸,倒映的是老汉眼中的无边恐惧,血液包裹着他的身躯,还在继续。
小巷子后,竹绘惟感受到了十足的危险。
可是身体却永远比思维快,不容她再三思索,早就跟上了冯骏的步伐。
冯骏推开门,屋子被打扫的一干二净。
他下意识地以为是老汉在这住了很久,为了看上去不会影响自己心情才打扫的。
然而,余光落在了稻草上的黑色囊袋。
囊带上绣着金色的芙蓉,以老汉的性格不会花钱买这种没用的东西。
巧的很。
屋内迟迟没有动静,竹绘惟内心生疑。
竹绘惟双手合十,手里握了一根点燃的香:“繁北枝保佑......”
“大胆。”
繁北枝要死不死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脑海里,因为心虚,竹绘惟手里的香掉在地上。
“你又看了什么东......”
话没说完,屋内的人腾空破开房门,门上掉落的长短不一的木条飞向竹绘惟。
竹绘惟向后飞快地退开,手中缠绕淡蓝色的宝气,接着宝气散开,露出了一把匕首。
匕首是很寻常的样式,只在刀尖刻了几个字。
屋里的人剑已出鞘,对着竹绘惟就是一通乱砍。
毫无路数可言,可势如破竹,一寸寸逼向全副武装、繁北枝来了都认不出来的竹绘惟。
竹绘惟当然不甘示弱,匕首调了个个儿,三两下借助墙壁来到冯骏身后。
冯骏一惊,甩过自己的铁剑。
剑与匕首交锋,摩擦出绚烂的火花。
可惜铁剑过于沉重,抵不过灵巧的匕首。
只见竹绘惟手腕一弯,从下方往上用力,铁剑被翘起,竹绘惟趁机打向他的手肘。
血液流淌,白骨可见。
冯骏也是个受过训练的,见大事不妙,麻利的从腰间扯出一张符纸。
顿时间烟雾散开,竹绘惟只好用衣袖挡住脸,隐隐约约看到冯骏提着剑朝自己砍来,心里唾骂了一声,同时也小幅度的画出一张符。
两张符纸作用重叠,烟雾消散。
两个人也一齐消失。
“竹绘惟?”繁北枝看不见她那边的情况,在识海里反复地叫着她的名字。
没人应。
这个挂名师兄咬着嘴唇,平时一向没有表情的脸布满阴雨。
眉毛拧在一起,手指不安的摩挲。
可别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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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桃花香芬芳扑鼻,粉色的花儿被风吹落到地上,终有一天会化为花泥。
竹绘惟站在墙壁之下,谨慎的盯着那座院子。
就在刚刚,她亲眼目睹冯骏的死亡。
“师兄?”竹绘惟正经的喊了一声,可迟迟没有回复。
联系被外界切断了。
“施术人的实力比师兄还高。”竹绘惟心里这么想着,一边捡了根树枝。
在地上画了一个小阵在中央写了一个繁缛的“改”字。
她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全然没注意自己的身后。
“姐姐在干什么?”小男孩的声音很好听,可是因为太小了,难免会有一些稚嫩。
见阵没起作用,竹绘惟连忙用泥土盖上,左手握紧了匕首,干笑一声:“我闲的没事干,画着玩呢。话说回来,”
她接住了一片落花,握在手心:“你是谁啊。”
小男孩笑着:“我叫楚锦言,姐姐呢?”
竹绘惟也笑着,可是左手没有一点点的放松迹象:“小女子竹绘惟。”
楚锦言似懂非懂的用石头在墙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又把石头递给竹绘惟。
意思太明显的,按繁北枝的话来说,如果她在不明白,就和一头猪没什么区别了。
看着她工工整整写下自己的名字,楚锦言这才眉开眼笑:“姐姐在这干嘛?等人?”
竹绘惟摇摇头,否认:“不是,小女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
楚锦言指着院子:“这里不好看吗?你为什么要走?”
竹绘惟沉默。
这里的确是一个好地方,风景秀丽,风光旖旎。
一潭清水倒映着阁楼亭台,锦鲤在桥下欢快的跃动;三月份的温度刚好,不冷也不热,对于竹绘惟来讲,很是舒适。
整个景色美得像画一样,竹绘惟虽然满意,但是不傻,知道越美越危险的道理。
“姐姐怎么不说话?”楚锦言笑容还是没有裂痕,完美无瑕。
竹绘惟揉了揉他的头:“姐姐的生日在八月份,而这里只有三月这一天呢。”
楚锦言没吱声,笑容淡了下来。
“那姐姐走吧。”
“嗯?”他松口的太快了,竹绘惟一时有点没想到。
......
这次的施法很成功,眼前的场景正在消失。
最后只剩下黑暗。
“师兄?”竹绘惟挑起眉毛,呼出一口气。
要知道她最怕黑了。
“......”繁北枝那没有声音,竹绘惟的心口没由来的传来一阵抽痛。
不好的预感。
四周响起阵阵箫声,竹绘惟反感的皱眉。
她讨厌萧的声音,因为太过萧瑟,凄凉。
“又不是是什么国家灭亡的大事。”
她叹口气,属实不能了解为什么偏有人喜欢吹箫。
“你不记得了吗?”
轻柔的风带过她的发丝,刚刚还稚嫩的声音染上了万分忧愁。
竹绘惟心中警铃大作,立刻挥动匕首对着自己的发梢砍去。
--匕首划破皮肤,腥甜的味道充斥鼻尖。
“别装神弄鬼的,赶紧出来。”
竹绘惟不但没有慌张,还很冷静。
“我啊。”声音不再存在于面前,而转向了身后。
温热的手掌附上她的脸,捂住她的眼睛。
竹绘惟心知她打不过他,就没有太多过激的反应。
“要带你去一个很美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