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
今天虽然说是名义上的冬季,可是在暖洋洋的太阳下一晒,压根一点都不觉得哪里冷了。
小酒馆在乌蓬江岸,很方便来来往往的人坐下歇脚。
繁北枝点了两个素包子,一碗白粥。
竹绘惟也一样,没多点。
慢条斯理的吃完早饭,两人同步的都没急着离开。
要了一盘瓜子花生,竹绘惟还好,在意着周围人的打量,没有动手,只轻声地询问对面吃的正香的面瘫少年。
“你没把‘它’放走吧?”
繁北枝掀掀眼皮:“它?”
他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没有,还在支持我灯里的‘燃料’。还有我今天脑袋不大好使,你注意一点。”
竹绘惟点点头,很快注意力就集中在隔壁桌的对话了。
“冯老三?哥你喝大了吧,冯家就哥俩相依为命。”猴子见老大要露馅,连忙打了个哈哈,要扶他走。
“你滚,我没喝大。”长相凶悍的混子把他摔到一边:“冯老三刚出生没多久,他爸妈养不起他,要把他卖了,可这不没卖成,前一天晚上和他二哥疯,脑袋撞地上,死了。”
猴子急了,心说大事不妙,也没管三七二十一,把那人留在这,自己跑了。
乡里乡亲们一听,这都纷纷到前面理论:“你这人怎么瞎说话,冯家出了那么大的事,你倒好啊,看热闹不嫌事大!”
一会儿的功夫上来了不少人,对着他指指点点的。
他们这边吵得正激烈,那边倒是便宜了繁北枝他们。
竹绘惟把事情冲头捋了一遍,有利一个大胆的想法:“你说,有没有可能这‘冯老三’是个伏地灵?”
繁北枝正经脸:“此话怎讲?”
竹绘惟:“河川那,我确实看到了这个自称冯老二的‘灵’,可今日一瞧,发现事情不纯。”她双手合十,真挚地看着繁北枝:“你不是借了个宝贝,帮我看看那人什么来头。”
她的纤纤玉指在桌子底下指着那个满脸通红、还在灌酒的混混。
繁北枝揉了揉眼睛:“是个人贩子。这种货还想让我用我的大宝贝?你也没睡醒?”
竹绘惟忽略了后两句话:“那就是真的了,果然有个‘冯老三’存在。”
繁北枝吃好喝好了,乜斜她一眼。
竹绘惟半低着头,细细思考着前因后果,两片长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一样,有规律的张合。
他收回目光:“小二,开间二楼雅间,要面对着大街的,记在竹绘惟账上。”
小二爽快的喊了一嗓子,繁北枝道了声谢,领着竹绘惟上楼。
雅间不愧是雅间,对得起“雅”这一字。
白墙上挂着大大小小不同的画卷,没有落款,是来自于不同的人所作。
有的是豪情万丈的字画,一声“问青天”不知道凝聚了多少少年的英雄魂。
有的是缥缈虚无的水墨,一纸春花烂漫,殊不知道寄托了多少女人之相思。
桌子上盆栽了一株绿萝,叶子已经滋长垂落在地上。
荷包的芬香已经扩散到了整间屋子,好像在对着翩翩少年郎与清秀佳人。
可没想到盼来了这么两个货。
繁北枝显示看了一眼竹绘惟,觉得她瘦弱的身躯不足以搬动这桌子,于是露出了招牌动作--撸起袖子,决定自己动手。
被他瞥了一眼的竹绘惟就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把桌子搬到窗户旁,然后又机器化的搬椅子。
最后他捏了一把汗,把袖口放下,推开窗户,把脚搭上桌子,啃苹果。
一气呵成。
竹绘惟有些怀疑师父叶尘在他面前的地位:“你先帮我测一测‘冯老三’的命数。”
繁北枝依然看着窗外人头攒动的大街,全然不知道他眼睛里已经染上了浓浓的艳羡。
“不给算。”
竹绘惟在他面前完全没有一点在外面落落大方的样子:“你去要的宝贝不就是生死簿吗?装什么神秘,快拿来用用。”
“你知道的太多了。”
软磨硬泡下,繁北枝只好里取出生死簿,一边又幻化出燃烧着的清晖盏放在桌上。
竹绘惟好奇:“你生死簿平常都藏哪啊?”
繁北枝闭上眼睛,把情绪带过:
“不告诉你。”
“告诉我。”
“不告诉你。”
“你太过分了。”
繁北枝“无奈”的耸肩:“天机不可泄露。”
竹绘惟:“......”
如果你目前有人用着“你在无理取闹”的声音面不改色的对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难道会不想扇他吗?
繁北枝拍了拍清晖盏,接着,小小的灯盏落地变成了两人高的笼子。
笼子内光线并不充足,竹绘惟这才看清:女人怨毒的面部已经导致了扭曲,左脸那一块被烧得已经血肉模糊,看起来触目惊心。
竹绘惟恍然大悟:始作俑者冯骏就是先烧过这里的白绫,火势才足以蔓延。
知道自己没有与这法器交手的资格后,她就没有反抗过,静静的感受着自己的生命消逝。
竹绘惟头皮发麻,可脸上从容微笑没有离开。
翻阅着从繁北枝手里机智夺来的生死簿:“‘阿慧’?你身上的怨气好重,你生前遭受了什么?可否和小女子说说?”
“阿慧”没回话,就在竹绘惟想要武力解决的时候,“阿慧”吐出了一串生辰八字。
竹绘惟记在生死簿上。
肉眼可见的速度,笔墨摹绘成几行字。
是冯老三的。
竹绘惟“啊”了一声:“你都听见了?”
阿慧扭捏的点头。
冯三,卒于离政元四年。
年仅三岁。
死后灵魂一直徘徊在人间,散于一个月前。
由长生殿接其转生。
竹绘惟说了一声果然,看向繁北枝:“我知道了,你送她转生吧。”
繁北枝诧异:“我?”
“你看我很闲吗?”
竹绘惟没好气的回他:“你手里没活?”
“我有啊,而且还是你求来的。”
理亏,竹绘惟只好换种方法。
“行了,”繁北枝收起清晖盏,“阿慧”也消失不见:“我带她去,然后就不来找你了。”
竹绘惟“嘿嘿”一笑:“那行,有事长联络”
繁北枝没多说,一只腿迈出木窗。
见此,竹绘惟不仅没出声提醒他”小心“,而且还很高兴的眯着眼。
繁北枝收起生死簿和清晖盏,一颗心都没放在自己身上,知道两条腿都悬空他才猛地回神。
这是......三楼。
不高不矮,摔死刚好。
风速很快,刮得他脸疼。
短短几秒的时间,他很快就看淡生死,闭着眼睛享受着唱曲儿的歌女尖尖的嗓音正深情地唱着歌儿。